欧泊,施罗德办公室外的走廊。
伊薇特默默地离开办公室,走在回宿舍的长廊上,脚步轻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回到房间,窗外飘起了雪花。城市各处的炮火映射在夜空中,绚烂却又诉说着危险。
她静静地坐在实验台前,手中握着一支记录笔,面前是一份关于“晶状异形”能量波动的分析报告。
她皱着眉,低声自语:“它们的能量频率……似乎在适应我们的战术频率……如果不能及时调整,下一次突袭它们会更难对付。”
她一边分析,一边快速地在报告上记录着。她的字迹工整、逻辑清晰,每一行都体现出极强的分析能力与逻辑思维。
伊薇特还有两年才成年,但已经是欧泊年轻一代中不可多得的“军师型”翘楚,擅长战略推演、战术分析与技术支援。
夜色渐深,月光突破了云层的遮掩,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那抹冷白的光反射在伊薇特清纯的面庞,像是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某段记忆。
她抬头望着窗外的雪,思绪再次飘回童年。
“生日快乐,伊薇特!”
“爸爸妈妈在基地工作实在太忙了,没时间陪你,真是抱歉……呐,这是妈妈特别为你赶制的生日礼物——玩具熊‘菲’!今天时间太晚了,明天妈妈会让人把东西给你寄回纽特朗城,你要记得去中转站拿!一会我和你爸爸还有工作要加班,要按时睡觉!晚安啦宝贝!”
妈妈一个飞吻献给伊薇特,视频电话便匆匆挂断了。
“谢谢……妈——”
“妈”字还未说出口,画面便黑了下去。
伊薇特轻轻叹了口气,原本的笑容消失不见,捧着手机屏幕呆呆出神。
这就是她的父母。从记事开始,他们便不分昼夜地在欧泊极地研究所的基地中进行科研。
伊薇特虽然从小便体现出过人的才智,但父母却不希望她过早插手。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她偷偷溜进父母的实验室,想看看他们研究的“极地冰核”系统。那是一个她从小就耳熟能详的项目,她甚至能在六岁时默写出其中的算法模型。
可她刚想触碰控制台,父亲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伊薇特,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
她缩回手,轻声说:“爸爸……我……我只是想……帮忙。”
父亲摸了摸她的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也许就能参与进来了。”
可她早已长大。
她拥有超常的智力,能在短时间内分析出敌方的弱点,制定战术策略。她不是不能战斗,只是从小就被限制在一个“安全区”里,连父母的试验台都不允许她触碰。
还有一次,她刚刚搬到极地研究所的宿舍不久,便和父母争执了一场——伊薇特难得鼓起勇气提出,想去看看基地外的雪原,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我可以出去玩一小会吗?就一小会儿。”
可父母还是那副温柔却坚定的表情:
“伊薇特,外面太冷了……而且不安全。”
“我不要嘛!”伊薇特委屈地坐在了地上,豆大的眼泪缓缓滴落。
母亲不忍心,温柔地蹲下身,替她擦了擦眼泪:
“乖,伊薇特,回屋里玩吧。等你长大了,我们带你出去。”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伊薇特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不懂事。可她真的……真的只是想看看雪。
没有办法出门,伊薇特只能抱着菲蜷缩在窗前,欣赏外面那呼啸的风雪。
菲不是普通的玩具,而是父亲亲手打造的陪伴型玩具熊,内置了基础情感识别与反馈系统。母亲说:“只要你感到孤单,就和菲说话吧,它会代替我们陪在你身边。”
伊薇特明白,她的父母是欧泊的高级研究员,专注于极地环境与异星生命体的研究。他们的工作繁忙而危险,却从不让她接触哪怕一丝一毫的风险。他们把最好的资源、最好的设备、最安静的房间留给自己。
伊薇特更清楚,她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外出的冲动,只是碍于“听话”这两个字。但她不是不懂人情,只是太懂了——她知道父母的爱,也正因为太懂,才不敢反抗。
久而久之,她学会了顺从,学会了沉默,学会了一个人研究、一个人思考、一个人生活。
加入欧泊后,她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古怪”。同事们说她不近人情,说她不合群,说她只懂机器不懂人。当然,这是后话。
窗外的风在低语,像是冬天在呼唤她。
她把脸埋进菲的绒毛里,低声说:
“我也想……和别人一样,自由地走在雪地里。”
伊薇特低声啜泣,难受的心情无处宣泄,对她而言就是最痛苦的事情。
“菲……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微弱却认真,“我以后也要变得更勇敢,不再只是躲在你们身后的小女孩。”
就在她沉浸在回忆中时,通讯器突然响起。
“伊薇特!我们正在撤退,但被晶状异形包围了,芙拉薇娅和米雪儿他们我也联系不上了……你能……能帮我们吗?”
是心夏的声音,带着喘息与急促的脚步声。通讯器的信号不是很好,其中还夹杂着晶状异形的桀桀尖叫。
“伊薇特,你在吗?听到请回复……滋……滋……我……发送……快!”
信号断了。
伊薇特猛地站起,握紧了通讯器。
“心夏前辈,我在,你们在哪里,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她知道,她本不该参与战斗,施罗德不允许,基地的规则也不允许高级研究员前往前线。
但她也清楚,如果她不出手,心夏和其他欧泊的同伴可能会陷入危险。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菲,那双淡蓝色的宝石眼睛仿佛在看着她。
“你真的……只想当一个旁观者吗?”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童年那个被限制、被拒绝的画面。
她不想再被“保护”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出击的勇气都没有……大家都在拼命战斗,只有……只有伊薇特躲在后面……呜……”
伊薇特紧紧地抱住菲,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滴落在菲的胸前。
“滴——答——滴——答。”
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淡蓝色的宝石仿佛映出了她眼中的失落与渴望。
伊薇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猛然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滴——答!”
菲的胸口处,一枚小小的蓝光在不停地闪烁。内部发出了类似齿轮转动的声音。
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菲体内扩散开来,伊薇特惊讶地后退一步,看着掉在地上的菲。
“你在……发光?”
紧接着,菲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绒毛逐渐变得坚硬,轮廓开始拉长,四肢变得有力。那道蓝光凝结,化作一颗能量核心,在它胸口闪烁。
菲的体型变得与一只成年北极熊相仿,头戴着防寒帽,身上斜挎着蓝色的背带,背后浮现出战术系统投影,仿佛是伊薇特的战斗辅助AI与战术推演核心的具象化。
“伊……薇……特。”
一个低沉却温柔的声音响起,菲挣扎着坐直了身体,朝伊薇特挥了挥自己的右手。
伊薇特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能说话?”
“伊……薇……特……”这一次,左手也一块抬了起来。
“菲!”伊薇特喜极而泣,在风雪的映衬下,懵懂的少女和她心爱的小熊,相拥在一起。
“对不起,施罗德队长……这次,我不能听你的命令了。”
伊薇特泪眼婆娑般抬头看向大自己不知道几圈的菲,深吸一口气,回到桌前,拿起自己研究的加强版“冰霜核心”,走到菲的面前,缓缓爬上它的背部。
冰蓝色的战术界面在她眼前展开。
“目标坐标锁定,距离心夏剩余距离:2.7公里。”
她目光坚定,握紧了控制装置。
“我们出发。”
菲低吼一声,冲出宿舍,搭载着肩上的小姑娘踏雪而行,身影在风雪中疾驰,直奔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