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下，直播教室的空气像被冻住了。
苏晚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稳稳落在赵萌萌身上。摄像机的镜头立刻跟进，将赵萌萌苍白的脸、颤抖的指尖，还有那双写满慌乱的眼睛，清晰地投映在直播间的屏幕上。弹幕瞬间炸开，原本讨论题目解法的评论，瞬间被质疑声淹没——
“这女生是谁啊？老师都没讲，她怎么知道辅助线画在哪？”
“我家孩子也在明德，说这道题全班只有两个人做对，辅助线思路特别偏，她一个普通学生怎么能‘猜’到？”
“之前不是有林溪偷卷的谣言吗？现在看，会不会是有人反过来栽赃？”
赵萌萌坐在第三排的椅子上，后背绷得像块木板。她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都扎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里有疑惑、有审视，还有几分她最害怕的“怀疑”。指尖的冷汗浸湿了衣角，她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赵萌萌同学？”苏晚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不容回避的穿透力，“你刚才说辅助线从bc边作，是自己猜的？能和大家说说，你是怎么猜到的吗？毕竟这道题的常规思路是从Ab边入手，连很多优等生都卡在这一步。”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戳中了赵萌萌的破绽。她猛地抬头，眼神躲闪着苏晚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就是之前做过类似的题，凭感觉猜的……”
“类似的题？”苏晚追问，脚步轻轻往前挪了一步，拉近了和观众席的距离，“能具体说说是什么题吗？比如出自哪本练习册，或者老师什么时候讲过？我整理月考错题时，翻遍了近三年的奥赛真题，都没找到辅助线从bc边作的类似题型。”
赵萌萌的脸瞬间又白了一个度。她哪知道什么类似题型？那道题的解法是江辰偷偷告诉她的，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自己提前研究过”，可她根本没准备具体的借口。慌乱中，她只能重复：“我……我忘了，就是很久之前做的……”
“忘了？”苏晚挑眉，目光扫过观众席的陈佳佳，轻轻点了点头。
陈佳佳立刻会意，举起手，声音清亮：“王老师！我有话要说！”
王老师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这位同学，你说。”
陈佳佳站起身，指着赵萌萌，语气坚定：“上周三下午，我看到赵萌萌趁林溪不在教室，翻她的数学书！当时她还把夹在书里的草稿纸抽出来看，看完又塞了回去——林溪的草稿纸上，就有这道压轴题的解题思路！”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直播间的弹幕更是瞬间刷屏，质疑声变成了笃定的指责：
“原来她是偷看来的！难怪知道辅助线怎么画！”
“翻别人的书还偷看草稿纸，这也太没素质了吧？”
“之前论坛上诬陷林溪作弊的帖子，会不会就是她发的？不然怎么会有林溪的草稿纸照片？”
赵萌萌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死死盯着陈佳佳，声音带着哭腔：“你胡说！我没有翻她的书！你别血口喷人！”
“我没有胡说！”陈佳佳也急了，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我当时怕你不承认，还偷偷拍了照片！你看，这就是你翻林溪数学书的样子！”
手机屏幕被递到摄像机前，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能清晰看到赵萌萌坐在苏晚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本数学书，正低头翻看。时间显示是上周三下午四点十分，和苏晚之前推测的“赵萌萌偷拍草稿纸”的时间完全吻合。
“001，监测赵萌萌的情绪和生理数据。”苏晚在心里快速吩咐。
“收到。”001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精准的数字，“赵萌萌心虚情绪峰值升至96%，心率120次\/分，呼吸频率25次\/分，皮肤电反应强度0.9ms，符合‘极度慌乱、濒临崩溃’的特征。她的微表情显示，她在看到照片时，出现了‘瞳孔骤缩’‘咬唇’‘双手握拳’等典型的愧疚与恐惧反应。”
苏晚看着赵萌萌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没有停下追问。她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旦松口，赵萌萌就可能被江辰捞走，之前的布局就全白费了。
“赵萌萌同学，陈佳佳有照片为证，你还说自己没有翻我的书？”苏晚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论坛上诬陷我的匿名帖子里，有我草稿纸的照片，那张草稿纸就是夹在数学书里的——除了你，还有谁能拿到？”
“不是我！”赵萌萌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帖子不是我发的！草稿纸照片也不是我拍的！是……是别人传给我的！”
“别人？”苏晚抓住关键词，步步紧逼，“是谁传给你的？为什么要传给你？你拿到照片后，又做了什么？”
赵萌萌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不能说是江辰——江辰说过，只要她守住秘密，就会“好好待她”，还会给她奥赛集训营的内部资料。可现在，证据摆在眼前，她的谎言像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失去了耐心，弹幕里全是催促真相的声音：
“别磨磨蹭蹭的！说清楚是谁传给你的！”
“我看就是她自己发的帖子，现在想甩锅！”
“学校赶紧查啊！不能让这种人欺负同学！”
坐在角落的年级主任也察觉到不对劲，起身走到台前，对着摄像机严肃地说：“各位同学、家长，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会立刻调查这件事，保证给大家一个交代。”说完，他转向赵萌萌，语气严厉，“赵萌萌，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赵萌萌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她看着主任严肃的脸，又看看苏晚笃定的眼神，再想想江辰之前的威胁——“要是你敢把我供出来，你就别想在明德待下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我……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是江辰……是江辰让我翻你的书，让我拍草稿纸照片的……他说……他说只要我发帖诬陷你作弊，就能帮他保住奥赛名额……”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直播教室和直播间同时炸开。
观众席上瞬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几个和江辰同班的同学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江辰？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年级第一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直播间的弹幕彻底沸腾了，评论刷得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我的天！竟然是江辰指使的？太让人震惊了！”
“难怪他之前一直针对林溪，原来怕林溪抢他的名额！”
“校董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必须严惩！”
苏晚的瞳孔微微一缩，虽然早就猜到江辰是主使，但亲耳听到赵萌萌说出来，还是觉得一阵寒意。她看向001的虚拟屏幕，上面显示着赵萌萌的情绪数据——“恐惧”情绪峰值88%，“愧疚”情绪峰值75%，还有一丝微弱的“解脱”，显然，说出真相后，赵萌萌既害怕江辰的报复，又松了一口气。
“赵萌萌，你再说清楚。”年级主任的脸色铁青，声音都在发抖，“江辰为什么要让你诬陷林溪？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偷卷的事？”
提到“偷卷”，赵萌萌的身体又是一颤。她擦了擦眼泪，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他……他说林溪这次月考超过他，会影响他的奥赛推荐资格……他还说……他已经拿到了月考卷的答案，让我别担心……我问他答案是怎么来的，他说……他说是张老师帮他拿的，还说张老师不敢不帮，因为他爸爸是校董……”
“张老师？”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哪个张老师？”
“就是……就是监考的张启明老师。”赵萌萌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苏晚的心沉了沉——果然是张老师。之前捕捉到的张老师的愧疚情绪，还有“深夜放回试卷”的记忆碎片，现在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001，记录下赵萌萌的所有证词，包括提到的江辰和张老师的细节。”苏晚在心里快速吩咐。
“已记录完毕。”001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证词已同步录音，关键信息已标记，可作为后续指证江辰的核心证据。另外，直播间的弹幕和观众的反应也已录屏，可作为舆论支持。”
苏晚点点头，看着赵萌萌瘫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没有丝毫同情。赵萌萌确实是被江辰利用的，但她选择为了“偶像”的利益，去诬陷一个无辜的人，甚至不惜侵犯他人隐私、编造谎言，这份“狂热”背后的自私，不值得原谅。
“主任，”苏晚走上前，语气平静却坚定，“赵萌萌的证词很重要，不仅涉及诬陷，还牵扯到偷卷。我这里还有一些证据，可能对调查有帮助。”
她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主任：“这是直播弹幕的截图，里面有赵萌萌发送的辅助线解法；这是001系统生成的赵萌萌情绪分析报告，显示她在提及江辰和张老师时，心虚和恐惧情绪明显；还有这张监控截图，是月考前两天，赵萌萌和江辰在教学楼后巷密谈的画面。”
主任接过文件，快速翻看着，脸色越来越差。他抬起头，对着教室里的摄像机，语气严肃地说：“各位同学、家长，非常抱歉，今天的直播答疑因为突发情况中断。学校会立刻成立专项调查组，对江辰、赵萌萌提及的偷卷、诬陷事件进行全面调查，调查结果会第一时间公布，绝对不会姑息任何违规行为。”
说完，他关掉摄像机，对着工作人员吩咐：“把今天的直播录屏保存好，尤其是赵萌萌的证词部分，不能有任何遗漏。”
直播教室的灯光被关掉几盏，只剩下几盏应急灯亮着，气氛依旧凝重。赵萌萌被两个老师带走，临走前，她回头看了苏晚一眼，眼神里有愧疚，也有恐惧，最终还是低下头，跟着老师走出了教室。
观众席的同学也陆续离开，走的时候，很多人都特意看了苏晚一眼，眼神里有歉意、有同情，还有几分敬佩。陈佳佳走到苏晚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溪，你终于洗清冤屈了！太不容易了！”
苏晚笑了笑，眼眶有些发热：“谢谢你，佳佳，如果不是你站出来作证，赵萌萌可能还不会说实话。”
“我们是朋友嘛！”陈佳佳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接下来，学校会调查江辰和张老师吧？他们肯定跑不了！”
“嗯。”苏晚点点头，目光看向窗外。夕阳已经落下，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远处的教学楼亮着几盏灯，显得格外安静。
“宿主，赵萌萌的证词已经记录完毕，接下来需要联系张老师，确认偷卷的细节吗？”001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先不着急。”苏晚在心里说，“现在学校已经成立调查组，我们先把证据交给主任，让调查组先介入。张老师那边，等调查组找他谈话时，我们再找机会和他对峙，这样更容易让他说出真相。”
“明白。”001的声音带着一丝佩服，“宿主，你的布局太周密了，从直播答疑设局，到引导赵萌萌说出真相，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苏晚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却没有太多轻松。她知道，这只是反击的第二步，接下来还要面对江辰的反扑——江辰的父亲是校董，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会动用关系压下这件事。而且，张老师是否会承认偷卷，还是个未知数。
“接下来的路，还不好走。”苏晚轻声说，指尖摩挲着文件的边缘，“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把真相查到底，还林溪一个清白。”
陈佳佳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用力点头：“林溪，我会一直支持你！不管江辰家有多大势力，我们都不怕！”
苏晚抬头，看向陈佳佳真诚的脸，心里暖暖的。在这个充满算计和谎言的环境里，能有这样一个真心支持自己的朋友，是多么幸运的事。
她收起文件，背上书包，和陈佳佳一起走出直播教室。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走到楼梯口时，苏晚回头看了一眼直播教室的方向，眼神坚定——江辰，张老师，你们欠林溪的，很快就要还了。
第二天一早，明德中学的校园论坛就被“江辰指使赵萌萌诬陷林溪”的帖子刷屏了。有同学把赵萌萌在直播中的证词录了下来，发到了论坛上，点击量几个小时内就突破了一万。学校门口也聚集了几个记者，想采访关于“校董儿子偷卷诬陷同学”的事，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苏晚走进教室时，看到很多同学都在讨论这件事，眼神里满是对江辰的不满和对她的同情。江辰没有来上学，据说他的父亲昨天下午就来到了学校，和校长谈了很久，具体谈了什么，没人知道。
“宿主，江辰的父亲昨天下午和校长、年级主任召开了紧急会议，试图用‘赵萌萌因嫉妒撒谎’为由，推翻赵萌萌的证词。”001的声音响起，“但主任坚持要调查，还把你提供的证据交给了校长，校长目前还没有表态。”
“我知道了。”苏晚在心里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坐下。她知道，江辰的父亲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接下来的调查，肯定会遇到很多阻力。但她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还有赵萌萌的证词，就算江辰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完全掩盖真相。
她拿出课本，翻开昨天记录线索的笔记本，在“江辰”和“张老师”的名字旁边，分别画了一个红圈。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调查组找张老师谈话，然后抓住机会，让张老师说出偷卷的真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扳倒江辰，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笔记本上，把红圈照得格外醒目。苏晚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坚定和冷静。她知道，这场反击战还没有结束，但胜利的曙光，已经在前方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