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刚漫过浣衣局的高墙,皂角香就伴着捣衣声弥漫在宫道间。青禾站在洗衣池旁,手里攥着捣衣棒,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冷宫的方向——按约定,苏晚该在此时“疯跑”过来,用“抢布巾”的暗号确认棉衣转移事宜,可直到现在,那抹熟悉的疯癫身影都未出现,只有管事嬷嬷拿着账本,在浣衣局里来回踱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宿主,浣衣局管事已察觉‘布料消耗异常’近三日消耗比往日多10匹,正逐一盘问宫女,青禾等人已将缝制好的12件棉衣藏在脏衣堆底层,用湿衣覆盖,暂时未被发现。”001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精准的监测提示,“当前能量26%,御膳房阿桃已收集齐甘草3斤、当归2斤,用油纸裹好藏在菜篮底部,正借‘送菜至掖庭房’为由赶来,预计5分钟后抵达浣衣局附近。”
苏晚蹲在冷宫院角,假装“用稻草编桂花糕篮”,指尖却紧紧攥着一根枯枝。她能想象到浣衣局里的紧张氛围——青禾牵头浣衣局5名旧部,借着“浆洗宫服”的名义,用废弃布料和偷偷截留的边角料缝制棉衣,为了赶在交接前完成15件,她们已经连续两夜没合眼,没想到还是被管事察觉了异常。
“不能让青禾她们出事。”苏晚在心里默念,立刻起身,往头发里塞了几把枯草,让发髻歪得更厉害,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冷宫,沿着宫道疯跑起来,嘴里哭喊着:“桂花糕!浣衣局有桂花糕!青禾藏了桂花糕!”
她的声音又大又脆,像孩童般无理取闹,瞬间吸引了宫道上巡逻杂役的目光。按计划,她要借着这股疯劲闯入浣衣局,引开管事的注意力,为青禾她们争取时间,将剩余3件未完成的棉衣和已完成的12件一起,转移至掖庭房仓库的隐秘角落。
“宿主,暗卫在10步外巡逻,正往浣衣局方向张望,需拖延3分钟,确保青禾完成转移。”001的实时提示响起,“管事当前位于浣衣局东侧洗衣池旁,正盘问阿春,阿春神色紧张,恐难支撑太久。”
苏晚脚下发力,疯跑着冲进浣衣局大门,一眼就看到管事拿着账本,正指着阿春厉声呵斥:“说!多余的布料去哪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搞鬼!再不说,我就上报内务府,治你们一个私藏宫物之罪!”
阿春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是浣衣局最年轻的旧部,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已吓得魂不守舍。青禾站在一旁,表面上在低头捣衣,实则手心全是冷汗,眼神紧紧盯着脏衣堆,随时准备趁乱转移棉衣。
“桂花糕!我的桂花糕!”苏晚突然扑过去,一把抢过管事手里的账本,转身就跑。账本掉在地上,纸页散落一地,她故意用脚踩着账本,哭闹道:“我要吃桂花糕!谁都别抢!”
管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气得脸色铁青。她看着疯疯癫癫的苏晚,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账本,厉声喊道:“抓住她!这疯女人竟敢捣乱!”旁边的几个宫女想上前阻拦,却被苏晚左躲右闪地避开,她一边跑,一边把地上的账本纸页往空中扔,嘴里念叨着:“桂花糕飞起来啦!抓呀!”
整个浣衣局瞬间乱作一团。巡逻的暗卫见状,皱着眉站在门口观望——一个疯废后,一个管事嬷嬷,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闹剧,不值得他们出手。而这正是苏晚想要的效果,她用疯态制造混乱,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青禾,快转移!”苏晚在心里急喊,眼角的余光瞥见青禾趁着混乱,悄悄对另外几名旧部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围在脏衣堆旁,假装整理衣物,实则快速将藏在底层的棉衣裹进粗布,塞进提前准备好的竹筐里,上面再堆满脏衣,由一名旧部推着,往浣衣局后门走去——那里通往掖庭房仓库,是之前约定好的转移路线。
“宿主,青禾已带着棉衣离开浣衣局,正往掖庭房方向走,无暗卫跟随,转移顺利。”001的声音带着一丝放松,“管事仍在追你,需再拖延1分钟,确保她们彻底脱离危险。”
苏晚见状,跑得更欢了。她故意绕着洗衣池转圈,把管事引得晕头转向,嘴里还不停地哭喊:“你别追我!桂花糕是我的!再追我就哭到天黑!”她的演技愈发熟练,疯癫的神态、哭闹的语气,都和平时别无二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只是个被桂花糕执念冲昏头脑的疯女人。
管事追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苏晚骂道:“疯女人!真是个疯女人!耽误我办事,等我上报陛下,定要治你的罪!”可她骂归骂,却怎么也追不上灵活的苏晚,反而被周围宫女们憋笑的表情气得够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阿桃推着菜篮来了。她看到浣衣局里的混乱,立刻会意,故意装作“不小心”撞到了管事,菜篮里的青菜散落一地,她连忙道歉:“嬷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就捡起来!”
管事被撞得一个趔趄,更是火冒三丈,转头对着阿桃呵斥:“毛手毛脚的东西!连菜都推不好,御膳房怎么教你的!”她的注意力瞬间从苏晚身上转移到阿桃身上,开始盘问起菜篮里的东西。
苏晚趁机停下脚步,靠在墙角“呜呜”地哭,眼角却悄悄观察着——阿桃正一边捡青菜,一边偷偷用脚将菜篮底部的油纸包往深处踢了踢,管事翻看了几下菜篮,见全是普通的青菜、萝卜,便没再多问,挥手让她赶紧离开。
“宿主,阿桃已离开,青禾已抵达掖庭房仓库,棉衣和药材均已妥善安置。”001的声音传来,“暗卫已失去耐心,转身离开,管事也放弃追你,危机解除。”
苏晚这才慢慢收敛了疯态,停止了哭闹。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假装委屈地看着管事,嘴里嘟囔着:“我只是想要一块桂花糕……你为什么要骂我……”
管事被她气得没了脾气,挥挥手不耐烦地说:“快滚!别在这碍眼!再敢来浣衣局捣乱,我就不客气了!”
苏晚立刻装作害怕的样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浣衣局,沿着宫道往冷宫方向走。直到远离了浣衣局,确认没人跟踪,她才放慢脚步,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襟——刚才的混乱虽然短暂,却惊心动魄,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不仅棉衣和药材会被发现,青禾、阿桃她们也会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呼……总算搞定了。”苏晚回到冷宫,关上门,瘫坐在床沿上大口喘着气,对着空气调侃道,“怎么样,我这疯态演技,是不是越来越熟练了?刚才那管事,被我耍得团团转。”
“宿主疯态演技愈发熟练,已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001的机械音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若不是知晓真相,连系统都要以为你是真的执着于桂花糕。”
“还不是拜你和新帝所赐。”苏晚回怼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满是庆幸,“要不是为了避祸,谁愿意天天装疯卖傻,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过还好,这次总算顺利把棉衣和药材转移了,没辜负大家的努力。”
“滴——当前物资状态:15件棉衣已全部完成并转移至掖庭房仓库隐秘角落,甘草3斤、当归2斤已与棉衣汇合,用油纸密封,防潮防虫;青禾、阿桃已返回各自岗位,无任何异常,未引起怀疑。”001的声音实时同步,“当前能量26%,无消耗,可维持基础预警与后续交接监测。”
苏晚满意地点点头。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升高的太阳,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棉衣和药材都已准备就绪,明日亥时三刻,就能交给影卫,传递给宫外的旧部。想到那些在寒风中苦苦等待的姐妹,能穿上温暖的棉衣,用上急需的药材,她的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流。
“对了,001,”苏晚突然想起什么,对着空气问道,“掖庭房仓库的隐秘角落安全吗?会不会被其他杂役或暗卫发现?”
“滴——已核查仓库隐秘角落:位于仓库西侧,被一堆废弃的木料遮挡,表面覆盖灰尘,看似无人问津,实则内部有一个浅坑,刚好能容纳棉衣和药材,且只有老张、小王等少数旧部知晓该位置,安全系数98%。”001的声音带着明确的判定,“已设置监测点,若有人员靠近,会第一时间预警。”
“那就好。”苏晚松了口气,心里彻底放下了心来。她走到院子里,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明日交接的流程:亥时三刻,影卫借抽查安防为由进入仓库,敲石墙五下为暗号,老张取出棉衣和药材,交给影卫,影卫将其藏入暗卫专用的器械箱,次日借押送物资为由出宫,转交张叔。
每一个环节,她都反复琢磨,确保没有遗漏。她知道,明日的交接是关键,容不得半点差错——新帝已经对影卫产生怀疑,若是交接过程中出现任何纰漏,不仅物资传递失败,还可能让影卫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楚瑶,”苏晚对着空气轻声呢喃,指尖触到衣襟里的楚字玉佩,“我们离目标又近了一步。明日过后,宫外的姐妹就能穿上棉衣,用上药材,不用再受冻受苦了。你放心,我会继续努力,找到更多的旧部,完成你的心愿。”
空气里没有回应,却仿佛有一道淡青色的微光轻轻闪过,像是001的无声支持,又像是原主楚瑶的欣慰回应。
苏晚深吸一口气,扔掉手里的枯枝,重新切换回疯态,在院子里“追着光斑跑”,嘴里念叨着:“桂花糕……追上就能吃……”她知道,在明日交接完成之前,她必须维持好这副疯癫的模样,让新帝和暗卫放松警惕,为交接创造最安全的环境。
浣衣局里,青禾看着苏晚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感激与敬佩。她对着冷宫的方向,悄悄躬身行礼——是这位“疯癫”的娘娘,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们这些旧部,为她们在黑暗中点亮了希望之光。她转身回到洗衣池旁,和其他旧部一起,继续捣着衣物,仿佛刚才的混乱从未发生过,只有彼此眼中的坚定,诉说着她们对自由的期盼。
御膳房里,阿桃将菜篮放回原处,轻轻拍了拍底部的油纸包,嘴角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她知道,这些药材承载着宫外旧部的希望,也承载着苏晚的信任,她一定会守好这个秘密,直到交接完成。
宫道上的暗卫依旧在巡逻,新帝的疑心仍未消散,但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将宫内的旧部们紧紧凝聚在一起。她们各司其职,默契配合,在苏晚和001的带领下,一步步朝着目标前进,用坚韧与智慧,在这座冰冷的皇宫里,为自己、为同伴,挣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