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的铃声刚过,教学楼里还残留着广播体操的余音,走廊上挤满了打闹的学生。苏晚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时,教室后门正围着几个男生,拿着篮球讨论下午的体育课,女生则三三两两聚在座位上,分享着零食和八卦,喧闹声像潮水般涌来。可这样鲜活的校园日常,落在苏晚眼里,却总带着一丝不真实的割裂感——她刚从星际战舰的硝烟里醒来,还没完全适应“高中生林溪”的身份,就被卷入偷卷疑云,而此刻身边的同学,大多还不知道这场风波背后藏着怎样的算计。
“宿主,检测到原主的手机有未读消息,来自‘妈妈’,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内容:‘溪溪,忙完了给妈回个电话,在老地方的公用电话亭。’”001的机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苏晚的思绪。“老地方的公用电话亭?”苏晚愣了一下,调取原主的记忆碎片——那是学校附近一条老街上的电话亭,红色的铁皮已经生锈,听筒上裹着一层磨得发亮的胶套。林母在附近的纺织厂打工,工厂里不让带手机,每次想给女儿打电话,都要趁午休十分钟,跑过两条街去那个电话亭打,因为那里的话费比别处便宜两毛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苏晚想起原主记忆里的画面:去年冬天,林母踩着积雪去电话亭,回来时鞋子湿透,却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说“看到校门口有卖,给你留的”;还有原主每次考了第一,林母都会在电话里笑得特别开心,说“我家溪溪真厉害,妈这个月多攒点钱,给你买本新的习题册”。这些细碎的、温暖的记忆,和原主最后站在三楼走廊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她最怕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被冤枉,而是让那个拼尽全力供她读书的母亲,再次失望。
“我现在就过去。”苏晚抓起原主的书包,快步走向教室后门。书包里还装着林母上周给她缝补好的校服外套,针脚细密,袖口处还特意加了一层耐磨的布料,是林母用自己旧衣服拆下来的布做的。走出教学楼,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沿着校门口的小路往老街走,路边的小贩在叫卖糖葫芦,甜腻的香气飘过来,让她想起原主每次路过都要多看两眼,却从不说想吃——她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从不主动要东西。老街的路面是青石板铺的,坑坑洼洼,走起来有些硌脚。远远地,苏晚就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公用电话亭,铁皮上贴满了“租房”“办证”的小广告,听筒垂在一边,像是在等谁。而电话亭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女人。她个子不高,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额前的碎发,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双手在身前不安地绞着——正是林母。听到脚步声,林母猛地回头,看到苏晚时,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快步迎上来:“溪溪,你怎么跑这么快?是不是耽误你上课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工作服的袖口沾着几缕白色的棉絮,那是纺织厂的棉线。“没耽误,正好是课间。”苏晚停下脚步,看着林母眼角的细纹和手上的老茧——那是常年在纺织机前劳作留下的痕迹,指关节因为经常泡在水里,有些泛白肿胀。原主的记忆里,林母的手曾经也是细腻的,只是为了供她读书,才日复一日地在工厂里熬着。“妈,你怎么不在工厂休息?跑这么远打电话。”苏晚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林母身上传来的焦虑情绪,像一层薄薄的雾,裹得人心里发闷。“我……我就是有点担心你。”林母低下头,不敢看苏晚的眼睛,双手依旧绞着衣角,“早上听厂里同事说,她儿子在明德中学,说……说你出了点事,还说学校要给你处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像是怕问出来会让女儿更难过。苏晚知道,林母肯定是在工厂里坐立难安,才特意请假跑出来打电话,甚至可能还被组长说了几句——纺织厂管得严,午休时间本来就短,请假外出很不容易。“妈,那些都是谣言,不是真的。”苏晚上前一步,轻轻握住林母的手。林母的手很凉,掌心粗糙得像砂纸,苏晚的指尖触到那些老茧时,心里猛地一酸——这双手,曾经为她洗过无数件衣服,做过无数顿热饭,织过无数件毛衣,却从没想过为自己买一副护手霜。“真的吗?”林母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和担忧,“可他们说,你……你偷了试卷?溪溪,妈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孩子,你从小就老实,考试连抄别人一道题都不肯……”说到这里,林母的声音哽咽了,她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都怪妈没本事,要是家里条件好点,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别人也不会……”“妈,跟你没关系。”苏晚打断林母的话,语气坚定,“我没偷卷,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而且我已经跟班主任谈过了,老师也相信我是被冤枉的,给了我时间找证据。”她顿了顿,看着林母泛红的眼眶,继续说道:“还有自主招生的名额,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的。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清北保送,我不会让它泡汤的,我要让你以后不用再去工厂里熬夜,不用再省吃俭用,我要让你为我骄傲。”这番话,一半是说给林母听的,一半是说给原主听的。苏晚能清晰地感知到,原主残留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强烈——那是一种“终于有人替我说出心里话”的释然,还有对母亲深深的愧疚。
记忆里,原主无数次在深夜刷题时,看着窗外的路灯,心里默念“一定要考上好大学,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可最后却因为一场诬陷,差点放弃了所有。“溪溪……”林母怔怔地看着苏晚,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以前的林溪虽然懂事,但性格内向,遇到事情总是藏在心里,从不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决心。可此刻的苏晚,眼神明亮而坚定,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让她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心。“好,好,妈相信你。”林母用力点头,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欣慰的泪,“妈不指望你多有出息,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别受委屈。要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妈,妈就算去找校长,也不会让你受气的。”“我知道,妈。”苏晚轻轻拍了拍林母的手背,像原主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你在工厂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按时吃饭,别总吃馒头咸菜。”“知道知道,妈最近都在厂里的食堂吃,有荤有素的,不委屈。”林母笑着说,可苏晚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林母为了省钱,很少在食堂吃饭,大多是早上从家里带馒头和咸菜,中午就着热水吃。这时,林母口袋里的老式电子表突然响了,是工厂午休结束的铃声。林母慌忙掏出表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哎呀,要迟到了!溪溪,妈先走了,你在学校好好的,有事给妈打电话,别自己扛着。”“嗯,妈你慢点走,路上注意安全。”苏晚看着林母快步跑向工厂的方向,灰色的工作服在人群里渐渐变小,直到消失在街角。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残留着林母手心的凉意,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那是一种久违的、属于“家人”的温暖。在星际时代,她是独来独往的共情师,每天面对的都是星际联盟的任务和冰冷的战舰,从没有过这样牵挂一个人的感觉。“宿主,检测到原主残留的正面情绪波动,‘核心遗憾’的焦虑值下降15%,获得10点生命能量奖励。当前生命能量值:20+10=30。”001的机械音响起,这次似乎少了些程序化的冰冷,多了一丝柔和,“同时,原主‘护好母亲情绪’的潜在需求已触发,是否将其加入任务清单?”“加入。”苏晚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仅要洗清冤屈、拿到自主招生名额,还要让林母安心,不能再让她为这件事担心受怕。”
“任务清单已更新:1. 找到偷卷真凶的直接证据,洗清林溪冤屈;2. 获得清北自主招生推荐名额或保送资格;3. 保护林母情绪,减少其焦虑与担忧。”001的声音顿了顿,补充道,“根据原主记忆,林母可能会在今晚下班后,偷偷去学校找班主任了解情况,宿主是否需要提前准备?”苏晚心里一紧。林母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扛,怕给女儿添麻烦,却又忍不住想为女儿做点什么。如果林母真的去找李老师,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小心翼翼地道歉、求情,甚至可能会被李老师的态度影响,变得更加焦虑。“需要。”苏晚立刻说道,“今晚我要先跟李老师沟通一下,让她知道林母的情况,别让林母白跑一趟,也别让她说出什么让林母担心的话。”“已记录。另外,检测到宿主当前共情能力处于活跃状态,是否需要分析林母的情绪特征,以便后续更好地安抚?”001问道。“分析。”苏晚闭上眼睛,任由001将林母的情绪数据传输到自己的意识里——林母的焦虑主要来源于“对女儿前途的担忧”和“对自身能力的不自信”,她的安全感建立在“女儿的稳定”上,只要让她看到苏晚的进展和决心,她的情绪就能保持稳定。睁开眼睛时,苏晚的眼神更加坚定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仅要为原主完成遗憾,还要替原主好好照顾林母,这是她作为“林溪”的责任,也是她对这份温暖的回应。走回学校的路上,苏晚路过一家小卖部,看到门口摆着的烤红薯,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鼻。她想起原主记忆里,林母冬天给她买烤红薯的样子,便停下脚步,掏出原主书包里的零花钱——那是林母上周给她的二十块钱,原主一直没舍得花,说要留着买习题册。苏晚拿出五块钱,买了一个最大的烤红薯,用塑料袋裹好,放进书包里。她想,等今晚跟李老师沟通完,就把这个烤红薯带回家,告诉林母是学校奖励的,让她也尝尝甜。回到教室时,课间已经快结束了,同学们都陆续回到座位上,准备上下午的第一节课——数学。苏晚刚坐下,旁边的同桌就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小声问道:“林溪,你没事吧?刚才李老师找你,没说什么重话吧?”同桌叫陈雪,是个性格内向的女生,平时和原主的关系不错,只是这次偷卷事件后,她因为怕被江辰的粉丝针对,一直没敢跟苏晚说话。现在主动搭话,显然是鼓足了勇气。苏晚看了她一眼,能感知到她情绪里的愧疚和关心,便温和地笑了笑:“没事,李老师就是问了我一些情况,没说什么重话。”陈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江辰的粉丝之前还让我别跟你说话,说跟你玩会被传染‘坏毛病’,我才不信呢。”苏晚心里一动。陈雪的话里提到了“江辰的粉丝让她别跟自己说话”,这说明江辰的粉丝不仅在公开场合议论她,还在私下里孤立她,甚至威胁其他同学。这或许能成为后续证明江辰“故意引导舆论”的证据之一。“谢谢你相信我。”苏晚真诚地说道,“如果以后你听到江辰的粉丝说什么,或者看到什么,不用怕,告诉我就好。”陈雪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好,我知道了。”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教室,正是监考的张老师。他走进教室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苏晚的座位,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然后迅速移开,假装镇定地开始讲课。苏晚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心里冷笑一声。看来张老师确实心里有鬼,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用共情力感知他的情绪,就能找到他参与陷害的证据。这节课,苏晚听得很认真。张老师讲的是函数的综合应用,正是原主之前不太擅长的部分。苏晚一边听,一边在草稿纸上做题,思路清晰,很快就掌握了知识点。她知道,想要拿到保送资格,不仅要洗清冤屈,还要用实力证明自己,让所有人都知道,林溪的第一不是靠偷卷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下课铃响时,张老师收拾教案的动作很快,像是急于离开教室。苏晚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计划着——明天就要找机会,和张老师正面接触,用共情力打开突破口。而此刻,书包里的烤红薯还带着温度,苏晚能想象到林母吃到烤红薯时的笑容。她知道,这条路或许不容易,但只要想到电话那头林母的牵挂,想到原主的遗憾,她就有足够的勇气走下去。晚上放学后,苏晚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班主任办公室。李老师还在批改试卷,看到苏晚进来,有些意外:“林溪?你怎么还没走?”“李老师,我有件事想跟您说。”苏晚走到办公桌前,认真地说道,“我妈妈今晚可能会来学校找您,她有点担心我的情况,您能不能……能不能跟她说的时候,多夸夸我,让她别那么担心?”李老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苏晚的意思。她看着眼前这个女生,眼神里的欣赏多了几分——这个孩子不仅聪明、冷静,还这么懂事,知道心疼妈妈。“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说。”李老师笑着点了点头,“我会跟你妈妈说,你最近状态很好,也在积极配合调查,让她放心。而且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自主招生的名额,只要洗清了冤屈,肯定没问题。”“谢谢您,李老师。”苏晚松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走出办公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校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回家的路。苏晚掏出书包里的烤红薯,还是热的,她剥开一点皮,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从嘴里传到心里。她想,今晚林母吃到这个烤红薯,一定会很开心吧。而她,也会继续努力,让这份开心,一直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