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的血迹被徐客用化尸粉彻底清除,打斗痕迹亦由苏晓以低阶“除尘符”“抚平符”小心掩盖。七人小队隐匿于河床一侧峭壁的天然石窟内,洞口布下徐客的复合隐匿预警阵法,气息与外界彻底隔绝。
篝火摇曳,映照着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庞。新加入的赵莽、韩七、苏晓正运功疗伤,消化方才的剧变;林渊、徐客、罗山围坐一处,低声议事。
“黑风涧……烈阳宗与玄天宗对峙……”林渊指尖在地面简易勾勒的地图上,轻点那处代表险地的位置,眼中闪烁着算计的锋芒,“韩七道友带来的消息,价值千金。”
罗山舔了舔唇角,眼中燃起好战之火:“林老弟,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掺一脚?等他们两败俱伤,再……”
徐客则审慎得多,捻须沉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固然上策,但黑风涧必是龙潭虎穴,双方定然有筑基期高手坐镇,我等这点实力贸然靠近,与自投罗网无异。况且,他们争夺的究竟是何物,我们一无所知。”
林渊颔首:“徐道友所言极是。直接参与争夺,乃下下之策。但如此良机,若弃之不用,未免可惜。”他抬眸扫过二人,语气带着冰冷的决断,“我们不争,但可以……让他们争得更凶,流更多血。”
“祸水东引?”徐客瞬间领会其意图,眼中精光乍现。
“正是!”林渊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迂回路线,“我们不涉黑风涧核心,只在其外围活动。两宗在此调集人手,必然有负责巡逻、侦查或物资运输的外围小队——这便是我们的目标!”
他详述计划:“我们需伪装成对方之人,袭击另一方的外围小队。袭击要狠、要快,却需留下‘活口’与明显‘证据’,让对方确信是死对头下的黑手。具体而言……”林渊看向徐客,“徐道友精通阵法,能否模仿烈阳宗‘炎阳爆裂阵’的启动痕迹?无需真正布设,只需留下相似的灵力残留与爆炸效果即可。”
徐客略一思忖,颔首肯定:“可行!烈阳宗阵法霸道猛烈,灵力残留极具辨识度,模仿七八分形似,不在话下。”
林渊再看向罗山:“罗山道友,你与赵莽道友正面强攻,声势要足,招式要刚猛,但切记,勿用带有明显个人特征的杀招,最好模仿玄天宗剑诀堂皇正大中带着凌厉的风格,或干脆只用基础武技。目的是击溃,而非全歼,要让他们有逃回去报信之人。”
罗山咧嘴一笑,拍胸保证:“包在我和老赵身上!装腔作势,老子最拿手!”
“我与韩七、苏晓道友,”林渊续道,“负责策应、截杀与……布置‘证据’。”说着,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数件物品——正是此前从冯源及其护卫身上缴获的、带有烈阳宗附属家族标记的法器、衣物碎片,甚至还有一枚冯家身份玉牌的残片。
“这些‘烈阳宗’信物,要‘不慎’遗落在被‘玄天宗’袭击的现场。”林渊嘴角勾起冷冽弧度,“反之,若袭击烈阳宗小队,则留下从先前几名玄天宗弟子身上获得的信物。”
徐客抚掌赞叹:“妙哉!真假难辨,疑窦丛生。只要发生一两起此类袭击,以两宗素来不睦、互相猜忌的关系,摩擦必瞬间升级!届时,无需我们推波助澜,他们自会大打出手!”
计划核心便是嫁祸,激化矛盾,让两宗将更多注意力与力量消耗在彼此身上,为这支弱小的散修联盟争取喘息发展的空间,甚至浑水摸鱼的契机。
“此事宜早不宜迟!”林渊起身,“他们此刻对峙,神经紧绷,一点火星便能引爆。我们即刻出发,按计划路线寻找目标。”
休整完毕的赵莽三人知悉计划后,个个摩拳擦掌,既紧张又满怀参与大事的亢奋。
七人小队如暗夜毒蛇,悄然滑出石窟,沿干涸河床向黑风涧外围潜行。
有月璃远超常人的感知预警,他们总能提前避开强大妖兽与不明身份的修士队伍;徐客的阵法与苏晓的符箓,在隐匿与干扰侦查上发挥了关键作用。
小半日过去,机会终至。
一条通往黑风涧的偏僻山谷入口处,月璃预警发现一支五人修士小队——身着玄天宗外围弟子服饰,修为最高者炼气九层,其余皆为炼气七八层。他们似刚完成巡逻任务,在谷口稍作休整,神情略显松懈。
“目标出现,玄天宗外围巡逻小队。”林渊传音,眼神锐利,“按计划一执行:伪装烈阳宗袭击,留活口,遗落烈阳宗信物。”
“行动!”
指令下达,七人如捕猎狼群,瞬间散开,各司其职。
徐客悄无声息绕至山谷一侧高地,双手掐诀,模拟出“炎阳爆裂阵”启动前的灵力波动与微弱光效,故意泄露出一丝炽热的火属性气息。
与此同时,罗山与赵莽如两头暴怒蛮牛,从藏身处怒吼冲出!罗山巨斧狂舞,卷起罡风;赵莽双锏砸落,势大力沉,二人毫无保留地爆发最强攻击,直轰向那五名措手不及的玄天宗弟子!
“敌袭!是烈阳宗杂碎!”玄天宗那名炼气九层的小头目又惊又怒,仓促应战。
“杀光玄天宗走狗!”罗山依林渊指示,粗声大吼,模仿着烈阳宗弟子惯有的嚣张口吻。
战斗瞬间爆发!林渊与韩七如鬼魅般现身侧翼,剑光与拳影交错,专攻修为较弱的弟子;苏晓则在外围不断打出低阶攻击与干扰符箓,火球、冰锥、土刺乱飞,制造出人多势众的假象。
袭击来得猝不及防且猛烈至极,玄天宗五人根本未料在此遭“烈阳宗”伏击,加之对方手段狠辣、配合默契,一个照面便有两名炼气七层弟子被林渊与韩七重创倒地。
小头目被罗山与赵莽死死缠住,身上迅速添了数道伤口,又惊又怒。他试图组织反击,却在林渊精准打击与徐客、苏晓远程骚扰下,阵型瞬间溃散。
“撤!快撤!回禀司徒师兄!”小头目见势不妙,虚晃一招逼退罗山,转身逃窜,另外两名尚有行动能力的弟子亦拼命跟上。
林渊等人并未全力追杀,反而刻意放慢脚步,任由那三人带伤,狼狈不堪地逃往黑风涧方向。
战斗结束,林渊迅速清理战场:将两件带烈阳宗标记的法器碎片、一块冯家衣物碎片,看似随意地丢弃在显眼处;又用烈阳宗特有的火系法术余烬,轻处理一名已死玄天宗弟子的伤口,使其更像是死于烈阳宗功法之下。
“痕迹布置妥当。”徐客从高地落下,确认道。
“走!”林渊毫不留恋,七人小队迅速撤离,消失于密林之中,未留下任何属于自身的痕迹。
数个时辰后,黑风涧附近另一处密林中,一支四人的烈阳宗附属家族小队遭遇“玄天宗”突袭。袭击者人数不明,剑光凌厉,手段狠辣,一击即走,留下两具尸体与一枚带有玄天宗内门标记的破损玉佩。
正如林渊所料,这两起看似不大、却指向明确的袭击,如两颗火星投入滚油,瞬间点燃了黑风涧本就剑拔弩张的氛围。
当三名带伤的玄天宗外围弟子逃回驻地,哭诉遭烈阳宗伏击、同门惨死;当烈阳宗发现自家小队遇袭,并找到“玄天宗”信物时,双方高层的理智终被怒火吞噬。
“司徒弘!你们玄天宗欺人太甚!竟敢偷袭我烈阳宗弟子!”黑风涧上空,响起烈阳宗一位筑基期领队的愤怒咆哮。
司徒弘面色阴沉如水,他本能觉得事有蹊跷,尤其牵扯到林渊可能活动的区域。但“证据确凿”,众目睽睽之下己方弟子伤亡,若此刻退让,不仅颜面尽失,更会寒了门下弟子之心。
“哼!分明是你们烈阳宗先下黑手,还敢倒打一耙!”司徒弘身旁一位脾气火爆的玄天宗筑基修士怒声回击。
争吵迅速升级为对峙,对峙又演变为小规模摩擦,最终在某个临界点被突破后——
“杀!”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积蓄已久的怒火轰然爆发!玄天宗与烈阳宗弟子,在黑风涧外围展开惨烈混战!法术光芒照亮昏暗森林,怒吼声、兵刃交击声、临死惨嚎声不绝于耳。
而始作俑者的七人小队,此刻正远在数十里外的安全据点休整。通过留在远处、负责监视的韩七借助某种侦查符箓传回的模糊影像,他们“见”到了黑风涧方向隐约闪烁的灵光与传来的轰鸣。
“打起来了!”韩七兴奋低呼。
赵莽咧嘴大笑:“哈哈,痛快!让这帮孙子狗咬狗!”
徐客抚须微笑,看向林渊的目光满是敬佩:“林道友算无遗策,此计已成。经此一闹,短时间内,司徒弘与烈阳宗皆无暇他顾。”
林渊脸上却无太多喜色,他望向黑风涧方向,目光深邃:“矛盾已种,战火已燃。但司徒弘非庸人,他迟早会反应过来。我们争取到的时间,必须充分利用。”
他转头看向徐客与罗山,沉声道:“是时候了。据地图与月璃感应,那处古修洞府,应就在这附近区域。我们必须在大宗门缓过劲来之前,找到它!”
更强的力量,更深的秘密,才是他们在这残酷试炼中活下去、并走到最后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