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吴长老的默许后,林渊在藏经阁的处境悄然发生了变化。周执事对他的态度不再那么淡漠,偶尔还会指点一两句关于典籍分类的常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借阅那些基础阵法、禁制相关的典籍,虽然大多仍是些大路货色,但对他而言,却是构建知识体系的宝贵砖石。
他将时间精确分割:白天,高效完成杂务,利用间隙如饥似渴地阅读禁制基础,将那些符文、节点、能量回路的知识,与他脑海中的电路模型、逻辑门、拓扑学一一对应、验证、融合;夜晚,则继续忍受着剧痛,小心翼翼地推进《星辰锻体诀》的修炼,从局部到整体,一点点地改造着这具身体。
日子在充实与痛苦的交织中悄然流逝。他的身体在星力的淬炼下,变得愈发坚韧,对痛苦的耐受力也大大增强。虽然灵力修为依旧停滞在炼气一层门口,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容器”正在被加固、拓宽。而禁制知识的学习,更是让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许多之前困惑的修炼难题,从能量流动和控制的角度去看,竟有了新的理解。
这一日,他被指派去清理藏经阁底层一处最为偏僻的角落。这里靠近山壁,光线昏暗,空气潮湿,堆放着大量因年代久远、虫蛀或内容晦涩而被判定为“无用”的残破典籍,几乎无人问津。
林渊却如获至宝。在他看来,这些被遗弃的“垃圾”中,往往隐藏着被主流忽视的奇思妙想或失传的古老知识。
他耐心地清理着积满灰尘的书架,将一卷卷破损的兽皮、竹简小心取下,除尘,分类。大部分确实只是些无用的杂记或残缺功法,但他依旧看得津津有味,从中汲取着关于这个世界历史、地理、物种的碎片化信息。
就在他搬动一摞几乎要散架的玉简时,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书架背后一处冰凉的石壁。触感有些异样,不似普通岩石那般粗糙,反而带着一种温润和……微弱的能量波动?
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拨开堆积的杂物,仔细查看。只见石壁上,隐约可见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岩石纹理融为一体的淡银色纹路。这纹路蜿蜒曲折,结构繁复,透着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
“这是……禁制?”林渊屏住呼吸。这道禁制极其隐蔽,能量波动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若非他近日潜心研究禁制之道,加之感知因修炼《星辰锻体诀》而变得敏锐,绝难发现。
他仔细观察着这道纹路。其结构之精妙,远胜他目前所学的任何基础禁制。线条的勾勒、节点的布置,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更让他心惊的是,这禁制散发出的能量气息,与他接触过的所有灵力都截然不同,更加古老、晦涩,带着一丝……妖异?
“藏经阁底层,为何会有如此隐蔽且奇特的禁制?”林渊心中疑窦丛生。他尝试着用刚刚学到的禁制知识去解析,却发现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无法理解其运转逻辑的万分之一。
这激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他像破解一道超难数学题一样,沉浸其中。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废纸(这是他向周执事申请,用于记录整理心得获准的),小心翼翼地开始临摹那禁制的纹路。
过程极其艰难。纹路细若发丝,且部分区域被尘埃覆盖或本身已有磨损。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勉强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就在他全神贯注临摹到禁制中心一个类似“锁眼”的复杂结构时,异变突生!
他怀中那枚从黑疤储物袋中得到、一直不知用途的黑色兽头令牌,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起来!
林渊心中剧震,立刻停下动作,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他迅速掏出那枚令牌。只见令牌上那个模糊的兽头图案,此刻竟散发出极其微弱的乌光,与石壁上那禁制纹路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这令牌……竟然与此禁制有关?”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黑疤为何会有这令牌?这禁制之后,隐藏着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他犹豫片刻,一咬牙,将令牌小心翼翼地向石壁上那个“锁眼”状的禁制中心按去。
就在令牌接触石壁的瞬间,异象陡生!
那原本沉寂的淡银色纹路骤然亮起,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令牌上的乌光也随之大盛,兽头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低沉悠远、直透灵魂的轻鸣!
嗡——
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以禁制为中心荡漾开来。林渊只觉得眼前一花,石壁仿佛变得透明,显露出其后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漆黑的洞口!一股更加浓郁、带着淡淡馨香却又夹杂着岁月尘埃的气息,从洞内弥漫而出。
与此同时,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惊疑和警惕的女子声音,如同丝线般,直接传入他的脑海:
“是谁……竟能唤醒‘幻月禁’?”
林渊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后退一步,紧握令牌,死死盯着那突然出现的洞口。里面有人?!而且,能神识传音,其实力绝非等闲!
是机缘?还是陷阱?
洞口并未持续扩大,那淡银色的禁制光芒在闪烁了几下之后,便开始缓缓黯淡,石壁也重新变得凝实,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丝奇异香气和脑海中回荡的声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诡异事件。
令牌上的乌光也收敛不见,恢复了冰冷沉寂。
林渊心脏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迅速将令牌藏好,擦去额头的汗水,强作镇定地继续整理典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他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藏经阁底层,竟然隐藏着一个连宗门都可能不知晓的秘密禁制!禁制之后,似乎囚禁(或封印)着某个神秘的存在!而那枚来自黑疤的令牌,竟是开启禁制的钥匙!
黑疤一个坊市恶霸,如何能得到如此关键的物品?他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势力?这禁制后的存在,是善是恶?那句“幻月禁”又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中。他知道,自己无意间,可能触碰到了一个远超他当前层次所能涉及的巨大秘密。
危险,但也可能是天大的机缘!
他不敢久留,快速清理完角落,将临摹的禁制图纸小心藏好,便匆匆离开了这片区域。
接下来的几天,林渊表面一切如常,但暗中却加倍警惕。他再未靠近那个角落,也没有尝试再次激发令牌。他在等待,在观察,同时也更加疯狂地汲取着禁制和各类杂学的知识,尤其是关于上古传说、妖族、封印之类的只言片语。
那个神秘的女声,如同一个幽灵,在他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