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石门之外,杀意凝如实质。司徒弘面沉如水,负手而立,目光如同两柄冰锥,死死钉在石门之上。三名影卫呈品字形散开,气机锁定石门,蓄势待发。残余的两名玄天宗弟子则持剑看住重伤倒地的徐客、罗山五人,眼神凶狠。廊道内弥漫着血腥与压抑的死寂,只有墨尘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断续可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石门内再无任何声息传出,方才那惊天动地的混沌异象也早已平息,仿佛一切只是幻觉。但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却令灵魂悸动的本源威压,提醒着所有人,石门之后,定然发生了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师兄,莫非那林渊……真的得到了传承,甚至……引动了太初源种?”一名影卫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司徒弘眼角微微抽搐,心中妒火与杀意交织翻腾。他为了太初源种布局良久,付出无数心血,岂能容忍被一个卑贱散修捷足先登?更何况,此人还三番两次折辱于他!
“即便他走了狗屎运,得到了些许机缘,也必是强弩之末!”司徒弘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传承初得,必然需要时间消化,此刻正是他最虚弱之时!破开此门,夺其造化,断其根基!”
他不再犹豫,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蕴含着他筑基临界点全部修为的玄天剑气,如同青色惊鸿,狠狠斩向石门中心!
“轰——!”
剑气与石门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然而,那看似古朴的石门,此刻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辰符文,组成一道坚实的光幕,将剑气稳稳挡下,自身只是微微晃动,光华流转,丝毫无损!
“一起出手!”司徒弘厉喝。
三名影卫同时出手,黑气翻滚,化作三道狰狞鬼首,咆哮着撞向石门!两名弟子也催动飞剑,全力轰击!
集五人之力,攻势狂暴无匹,廊道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但那星辰光幕坚韧异常,虽涟漪阵阵,明灭不定,却始终不曾破裂!
“该死!这禁制竟如此难破!”司徒弘脸色越发难看。他感觉这石门禁制似乎与整个古殿气息相连,蛮力破解,难如登天。
就在他焦躁之际,异变再生!
那紧闭的石门,毫无征兆地,自内向外,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星辰混洞之气,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出!气息过处,廊道墙壁上那些战斗留下的痕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修复,空气中暴虐的灵气也暂时变得温顺。
所有人都是一怔,攻势不由自主地停下。
司徒弘先是一惊,随即狂喜:“哈哈!定是那林渊无法承受传承之力,走火入魔,或是禁制时效已过!天助我也!”
他生怕机缘有失,身形化作一道青虹,率先冲向那开启的门缝!三名影卫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司徒弘即将触及门缝的刹那——
“嗡!”
一道无形的、却厚重如山的屏障凭空出现,将他狠狠弹开!紧接着,整个石门光华大放,门上的星辰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脱离石门,在虚空中交织、旋转,瞬间化作一座笼罩了整个石门区域的璀璨星空大阵!
司徒弘和三名影卫,连同那两名弟子,猝不及防,全部被笼罩其中!
阵法之内,星河流转,空间扭曲,重力骤变!司徒弘只觉周身一沉,仿佛陷入泥沼,行动变得异常迟缓,体内灵力运转也滞涩起来。那三名影卫更是狼狈,他们擅长的隐匿突袭之术在煌煌星辰之下无所遁形,被道道星光逼得左支右绌。
“是陷阱!”司徒弘又惊又怒,他瞬间明白,石门开启非是机缘,而是请君入瓮的死局!林渊不仅得到了传承,竟还能初步操控此地的禁制!
“稳住!此阵虽强,但凭他炼气期修为,绝难持久!找出阵眼,破之!”司徒弘毕竟是天骄,迅速冷静下来,玄天功法运转到极致,抵挡星光压制,神识疯狂扫视,寻找阵法破绽。
……
石门之内,星空幻境已然消失。林渊静静站立在原本的光路起点,周身气息内敛,眼眸开阖间,却有星生星灭、混沌初开的异象一闪而逝。他摊开手掌,一缕微不可察、却蕴含无上道韵的混沌气流,如乖巧的游鱼,在指尖缠绕。
“这便是……太初之意的一丝皮毛么?”林渊感受着体内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力量感。修为并未暴涨,依旧停留在炼气九层巅峰,但他对灵力的掌控、对天地规则的感知,尤其是对星辰之力的亲和度,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混沌古殿,尤其是这“星枢室”,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方才石门开启、布下“周天星斗困阵”,正是他初步炼化那一丝太初之意后,凭借与此地本源的联系,勉强催动的结果。
“林渊,你成功了!”月璃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欣慰,“虽只得了皮毛,但已打下无上道基!不过,你修为太低,强行催动此地禁制,困不住司徒弘太久!”
“我明白。”林渊目光锐利,看向石门方向,透过阵法,他能模糊感知到司徒弘等人正在疯狂破阵。“困阵,只是为我们争取时间。”
他身形一闪,来到星枢室角落。这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一座小小的石台,石台上悬浮着三样东西:一枚非金非玉、刻满星图的令牌;一个巴掌大小、散发着微光的星辰沙漏;还有一团被混沌之气包裹、不断变幻形态的光晕。
“星枢令,可初步掌控此室部分禁制,但需消耗大量魂力与太初之意。”月璃快速解释,“星辰沙漏,是计时之宝,亦是一件空间信标。而那光晕……若我感知不错,应是离开此地的单向传送阵,但能量似乎不足,且指向不明!”
林渊毫不犹豫,一把抓向那团混沌光晕。就在他指尖触碰的刹那,光晕剧烈闪烁,一道信息流入他的脑海:“试炼通过,赐予‘星移’一次,能量仅够传送三人,目标随机落于古殿外围。”
只能传送三人!林渊心一沉。门外有徐客、罗山、赵莽、苏晓、重伤的墨尘,共五人!
几乎没有时间犹豫,林渊瞬间做出决断。他一把抓起星辰沙漏和星枢令,同时神识狂吼:“月璃,助我最大程度激发传送阵!目标,门外徐客五人所在区域!”
“你疯了!能量不够!强行扩展范围,很可能导致传送失败甚至空间崩塌!”月璃惊呼。
“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一试!”林渊眼神决绝,全力催动刚刚领悟的那一丝太初之意,融入混沌光晕!同时,他通过星枢令,强行调动星枢室内残存的星辰之力,疯狂注入传送阵!
“嗡——!”
混沌光晕骤然膨胀,光芒穿透石门,笼罩向门外倒地不起的徐客五人!
“想走?留下源种!”困阵中的司徒弘睚眦欲裂,他看到了那传送光芒,不顾一切地燃烧精血,玄天剑气暴涨,强行撕裂了一道阵法缺口,一道分身般的剑影快如闪电,射向林渊!同时,他袖中一枚古朴的玉符炸开,化作一只灵力大手,抓向那团混沌光晕!
这一刻,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正是林渊全力催动传送阵、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小心!”月璃尖叫。
林渊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无力抵挡那筑基临界点的含怒一击!他眼中厉色一闪,竟不闪不避,将全部心神和力量都灌注于传送阵中,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左臂格挡!
“噗——!”
剑影狠狠斩在林渊左臂之上!鲜血迸溅!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甚至能听到骨骼的碎裂声!林渊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他身形晃了晃,竟硬生生挺住没有后退!与此同时,司徒弘灵力大手也抓到了混沌光晕边缘,引发一阵剧烈震荡!
也就在这干扰之下,传送光柱猛地一闪,变得极不稳定!
“不!”徐客等人只来得及发出惊呼,身影便在扭曲的光华中变得模糊。
“给我回来!”司徒弘怒吼,灵力大手疯狂撕扯。
“轰隆!!!”
混沌光晕承受不住内外交攻的能量冲突,轰然爆炸!恐怖的空间风暴席卷而出!
林渊首当其冲,被爆炸的巨力狠狠抛飞,重重撞在星枢室的墙壁上,鲜血狂喷,意识瞬间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看到爆炸的中心,有一点微不可察的混沌光芒,如同受到吸引一般,没入了他鲜血淋漓的左臂伤口之中,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灼热感瞬间传遍全身。
而司徒弘的灵力大手也被爆炸彻底粉碎,连同困阵一起破开。他本人受到反噬,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又惊又怒地看着一片混乱、空间裂缝隐现的星枢室,以及倒地不知生死的林渊。
传送,失败了?还是……
司徒弘神识疯狂扫过,哪里还有徐客五人的踪影?只有残存的空间波动显示,他们似乎被传送走了,但去向成谜。而林渊,气息微弱地倒在血泊中,左臂伤口诡异地散发着微弱的混沌光芒。
“源种……一定在他身上!”司徒弘眼中贪婪与杀意达到顶点,一步步走向昏迷的林渊。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整个混沌古殿猛然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核心被触动,即将崩溃!
“古殿要塌了?!”司徒弘脸色大变。古殿崩塌,空间乱流之下,筑基修士也十死无生!
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林渊,又感受着天崩地裂般的震动,眼中闪过极度不甘的挣扎。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林渊!算你走运!下次再见,必取你狗命!”司徒弘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再也顾不得林渊,身形化作青虹,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亡命飞遁!
星枢室内,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林渊,左臂伤口处的混沌光芒缓缓渗入血肉,一丝微弱的生机,开始顽强地滋生。古殿的崩塌,似乎……缓慢了下来,仿佛有无形之力在维系着最后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