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们刚抬起担架，人群就骚动起来。
一个光头壮汉，就是之前被牛萌萌一箭惊退的那个，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手里又捡了根撬棍，身后还跟着三四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站住。”
光头的声音沙哑，像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就死死盯着苏青妍脚边的那个背包。
那个背包里，装着从重装屠夫身上分解出来的战利品。
闪着紫色和蓝色光芒的东西。
“把东西留下。”
光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贪婪。
“还有那把枪。”
“赵天死了，姜哲也废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试图用自己的体格形成压迫。
“这栋楼里的东西，不该是你们几个女人能独吞的。”
“大家说，对不对！”
他猛地回头，对着身后的幸存者们振臂一呼。
人群窃窃私语，一些人的眼神开始变得活络。
是啊。
凭什么？
就凭她们是姜哲的女人？
现在姜哲都快成一具尸体了。
“苏青妍，我们不想为难女人。”
光头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笑容。
“只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再……陪我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我们保证你们以后在7号楼吃香的喝辣的。”
他身后的几个青年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
林娜和夏小冉的脸瞬间煞白。
她们抓着担架的手，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完了。
姜哲倒下后，这些豺狼的獠牙，终于露出来了。
苏青妍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将那把沉重的狙击步枪，举了起来。
动作很笨拙，甚至有些可笑。
枪身的重量让她的手臂不住地颤抖，准星在空气中胡乱晃动。
但她还是把枪口，对准了光头的脑袋。
“你……”
光头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他妈吓唬谁呢！你个娘们会开枪吗！”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又往前踏了一步。
苏青妍依旧没有说话。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恐惧像冰冷的海水，快要将她淹没。
但一个念头，却像溺水者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无比清晰。
姜哲会怎么做？
他不会废话。
他不会警告。
他只会……动手。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毫无征兆地炸响！
巨大的后坐力，将苏青妍整个人都向后推了一个趔趄，肩膀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她甚至没看清自己打中了哪里。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了。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光头。
光头低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脚下。
在他脚尖前的水泥地上，多了一个碗口大的弹坑。
碎石，溅得他满脸都是。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的腿，就没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我再说一遍。”
苏青妍的声音，在死寂的废墟中响起。
她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疯狂。
“滚。”
光头身后的几个小弟，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他们毫不怀疑，这个疯女人，下一枪就会打爆他们的脑袋。
光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放几句狠话。
可当他对上苏青妍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怕了。
他从那个眼神里，看到了和姜哲一样的东西。
那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冷漠。
“我们走！”
光头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带着人，灰溜溜地退回了人群。
一场危机，似乎就这么解除了。
苏青妍紧绷的神经，却丝毫没有放松。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只要姜哲一天不醒，这些鬣狗就会一直盯着她们。
“走！”
她低喝一声。
林娜和夏小冉如梦初醒，连忙抬着担架，跟在她身后。
牛萌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队伍的侧后方，手中的连弩，像毒蛇的信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回7号楼的路，不长。
但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担架上的重量，狙击步枪的重量，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她们身上。
终于。
那扇熟悉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碳素合金安全门，出现在眼前。
“开门！”
苏青妍对着门上的摄像头喊道。
几秒钟后，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机械转动声。
门，开了。
当她们四个人，连同担架上的姜哲，全部进入房间后，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重重关闭。
“哐当！”
这一声，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虎视眈眈的末日。
门内，是她们唯一的庇护所。
噗通。
苏青妍再也支撑不住，狙击步枪从手中滑落，她整个人瘫软在地。
林娜和夏小冉也一样，将担架放下后，直接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肾上腺素褪去，无边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
只有牛萌萌，依旧像一尊雕塑，靠在门后，闭目养神，似乎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饭后散步。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只有几人沉重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苏青妍才挣扎着爬起来。
她走到姜哲身边，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胸口依旧只有微弱的起伏。
“把他……抬到床上去。”
她的声音沙哑。
几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姜哲挪到了那张属于他的床上。
做完这一切，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姜哲是这个团队的绝对核心，是大脑，也是唯一的支柱。
现在，支柱倒了。
“我……”
夏小冉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沉默。
“我饿了。”
一句话，提醒了所有人。
从早上到现在，她们经历了战斗，逃亡，手术，对峙……精神和体力都早已透支。
林娜默默地站起身，从物资堆里找出几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
她掰开一包，递给苏青妍。
苏青妍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在了姜哲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那是姜哲的习惯，他会把一些合成公式和未来的计划，记在上面。
苏青妍走过去，拿起笔记本，翻开了新的一页。
她的手还在抖。
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握紧了笔。
她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一、清点战利品。】
【二、评估现有物资。】
【三、制定24小时警戒轮班表。】
她的字迹，歪歪扭扭。
但每一笔，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写完，她将笔记本拍在桌上。
“都过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林娜、夏小冉，甚至一直闭目养神的牛萌萌，都看了过来。
“姜哲倒了。”
苏青妍的目光，从她们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在我们找到下一个能依靠的人之前，或者，在他醒来之前。”
她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这个团队，现在，我说了算。”
“谁赞成？谁反对？”
林娜和夏小冉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