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溪房间内,空气仿佛凝固。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顾九歌(姜晚)的话,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内心深处一直逃避、自我欺骗的真相。
“我……我……”林小溪声音颤抖,眼神在恐惧、不舍、愧疚与一丝解脱之间剧烈挣扎。她低头看着手上那枚古朴的银戒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此刻却仿佛有细微的刺痛感。戴上它之后那些“好运”带来的短暂欢愉,与随之而来的无尽噩梦和失去珍视之物的痛苦交织在一起。
顾九歌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如同见证过无数命运抉择的古老存在。
终于,林小溪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戒指褪下!然而,那戒指仿佛长在了她的手指上,任凭她如何用力拉扯,皮肤都勒出了红痕,戒指却纹丝不动!
“它……它取不下来了!”林小溪惊恐地看向顾九歌,眼中充满绝望。
“因为它早已与你的贪念、侥幸,以及那份不属于你的‘伪运’绑定。”顾九歌缓步上前,伸出手,“若你真心愿舍,我来帮你。”
林小溪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将戴着戒指的手伸到顾九歌面前,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顾九歌伸出食指,指尖并未触及戒指,而是悬停在戒指上方寸许。她眸底深处,似有微不可查的古老符文流转。膝上的七七,冰蓝眼眸中光芒微盛,一丝极淡的、却仿佛能消融万般束缚的气息弥漫开来。
“以汝之真心,断虚妄之链。”顾九歌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剥离。”
话音落下,那枚紧紧箍在林小溪手指上的银戒指,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怨魂哀鸣般的“啵”声,紧接着,原本冰凉的触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戒指,自动脱落,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轻响。而林小溪的手指上,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再无其他。
就在戒指脱离的瞬间,林小溪感觉心头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直萦绕不去的阴冷感和心悸莫名消散了许多。但同时,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和空茫感袭来,让她踉跄了一下。
“伪运消散,原本被它强行扭曲、提前透支的你自身微薄气运,也会回归常态,甚至暂时更加虚弱。”顾九歌解释道,“但这是好事,沉疴需下猛药。调养身心,脚踏实地,你的未来,才能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林小溪看着地上那枚此刻显得黯淡无光、甚至有些阴森的戒指,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指,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似乎多了几分释然:“我……我真的不知道它会这样……我当时只是觉得好看,又很倒霉,就……”
“将它的来历,原原本本告诉我。”顾九歌捡起那枚戒指,指尖萦绕着一层纯净的微光将其包裹隔绝,“每一个细节。”
或许是卸下了最大的心理负担,或许是顾九歌身上那股令人信服的气质,林小溪抽泣着,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大约半年前,她事业陷入低谷,试镜屡屡失败,租住的公寓又出了问题,霉运连连。一个阴雨连绵的傍晚,她心情抑郁地在城西老城区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梧桐巷。在那棵据说有百年树龄的老梧桐树下避雨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手按在泥泞里,就摸到了这枚戒指。当时戒指沾满泥土,看起来很旧,但她鬼使神差地觉得它与众不同,就带回了家清洗干净。戴上之后,似乎运气真的开始好转,先是得到一个重要的女配角色,然后在一次酒会上“偶然”帮了陆衍舟一个小忙,留下了印象,之后更是机缘巧合参加了《心动小屋》……
“除了运气变‘好’,有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情?比如,经常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或人?或者,在某些时候,会突然感到不属于自己的强烈情绪?”顾九歌追问。
林小溪仔细回想,脸色越来越白:“有……有的!我经常梦见一个很旧的女子中学教室,还有一个穿旧式校服、扎着麻花辫的女孩背影,看不清脸,但总觉得她在哭,很伤心,很恨……有时候白天,突然会感到一阵心慌和莫名的愤怒,尤其是看到别人家庭幸福,或者提到某些关于‘公平’、‘偷窃’的话题时……”
顾九歌心中明了。这枚戒指,果然承载着原主强烈的执念与怨愤,其核心恐怕涉及一场不公的往事,甚至是性命攸关的冤屈。林小溪无意间成为这执念的载体和“伪运”的受益者,却也承受了怨念的反噬。
“这枚戒指,我会处理。”顾九歌将其收起,“至于你母亲的项链……”
她目光微凝,神念结合七七的感应,瞬间穿透空间阻隔:“在你之前租住的公寓,客厅沙发左侧角落与墙壁的缝隙里,被戒指的‘厌胜’之力排斥而掉落其中。联系房东或找人帮你取回即可。”
林小溪再次震惊,随即是狂喜。母亲留下的项链,竟然真的有找回的希望!
“谢谢你……姜小姐,不,姜大师……”林小溪哽咽着,深深鞠躬,“我……我之前还那样对你,我……”
“因果已了,好自为之。”顾九歌打断了她,转身向门口走去。解决这件事,对她而言,不过是清理此界一个不该存在的“bUG”。
然而,就在她拉开门的那一刻,却与门外静静站立、不知听了多久的陆衍舟四目相对。
陆衍舟脸上没有了往日面对姜晚时的冰冷或不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探究、震惊,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手肘上还贴着纱布,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你……到底是谁?”陆衍舟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刚才房间里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那枚诡异的戒指,林小溪的梦境和情绪,姜晚神乎其神的手段……这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顾九歌(姜晚)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因血光之灾带来的晦暗之气上停留了一瞬,又仿佛穿透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一个过客罢了。”她淡淡回答,“陆先生,灾劫虽过,余波未平。你身上沾染的‘煞气’并非偶然,是有人针对你。近日,最好远离生辰八字属金、且与你事业有直接竞争关系之人。”
说完,她不再多言,与他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陆衍舟僵在原地,脸色变幻。生辰八字属金、事业竞争……他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名字和面孔,其中一人,正是他最近一个重磅电影项目最有力的竞争对手,而且前几天还“巧合”地送了他一份礼物——一件金属材质的工艺品摆件,被他放在了书房!
难道……
他猛地转头,看向顾九歌离去的背影,那身影在走廊灯光下,显得神秘而遥不可及。
而此刻,在城市另一端,某个布置得古色古香、却透着阴森之气的密室中。
一个穿着唐装、面容干瘦的老者,正对着一个香炉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香炉中,一个写着陆衍舟生辰八字、缠绕着头发的草人,突然无火自燃,瞬间化为灰烬!
“噗!”老者又吐出一口血,眼中充满惊骇与怨毒,“怎么可能?!我的‘七煞钉魂术’竟然被破了?!是谁?!是谁在帮陆衍舟?!”
他喘息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狠辣的光芒:“不管是谁,敢坏我‘阴山道人’的好事,定要你付出代价!”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更小的、贴着林小溪照片和生辰的黑色木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幸好……还留了一手。那个小丫头的命格虽普通,却是难得的‘聚阴体’,正好用来喂养我的宝贝……嗯?”
他忽然感应到什么,看向黑色木偶,只见木偶上代表“戒灵”联系的那根红线,竟然……断了?!
“戒指也被破了?!!”阴山道人猛地站起,又因反噬踉跄坐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到底……来了个什么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