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乞丐?也想多管闲事?”
年轻男子轻蔑的话语在嘈杂的集市中格外刺耳。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也同时踏前一步,凶狠的目光锁定在顾九歌身上,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下意识地又退开了一些,生怕被殃及。
小老鼠在后面紧张地扯着顾九歌的衣角,声音发颤:“别……别惹他们……他是内城区霍华德家族的人……我们惹不起……”
霍华德家族?顾九歌对此毫无概念,但看周围人的反应,显然是个颇有势力的贵族。
她无视了护卫的威胁和年轻男子的嘲讽,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那块灰扑扑的石头上,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系统的提示还在脑海中回响——“元素之心(土)”,价值极高!
她必须得到它!但硬抢无异于自杀。
电光火石间,顾九歌心念急转。她抬起眼,看向那年轻男子,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这位大人,您说他用假货骗您?”
年轻男子没想到她还敢反问,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废话!这荧光地衣冒充月光苔,不是假货是什么?你这乞丐想替他出头?”
“并非出头。”顾九歌微微摇头,伸手指向那块被年轻男子鄙夷为“垃圾”的灰扑扑石头,“我只是觉得,大人您或许看走眼了另一件东西。”
“我看走眼?”年轻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引得他身后的护卫也露出讥讽的笑容,“就这块破石头?你以为本少爷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吗?这分明就是一块毫无能量反应的劣质铁矿石,连一个铜板都不值!”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故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以彰显自己的“见识”。
顾九歌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她故意沉吟了一下,仿佛在犹豫,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个人的耳中:“大人见多识广,自然认得普通矿石。但……不知您是否听说过一种名为‘噬魔石’的稀有矿物?”
“噬魔石?”年轻男子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隐约好像在某些偏门的杂记上看到过,但印象模糊。周围的人群中也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显然大多数人也没听过。
顾九歌继续按照脑海中系统提供的、关于此界某种偏门矿物的信息,结合自己的编造,淡然道:“据说这种石头表面毫不起眼,甚至隔绝一切能量探测,如同死物。但它有一个特性——极其坚硬,并且,对某些特定的炼金溶剂,比如……‘妖精之泪’,会产生独特的吸附反应。”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块石头,又看向年轻男子:“碰巧,我祖上曾有人是炼金师,留下过一点见识。大人若不信,可以找一滴‘妖精之泪’试试。若它真是普通矿石,绝无反应。若它真是‘噬魔石’……虽然不算特别珍贵,但因其特性,在一些特殊的魔法阵构建或炼金实验中,也能值上几十个金币吧。”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噬魔石”在此界确实存在,但极其罕见,特性也并非完全如她所说。而“妖精之泪”是一种比较昂贵、但并非弄不到的炼金溶剂。她赌的就是这个贵族少爷的傲慢、虚荣以及对“稀有”、“特殊”之物的潜在贪念。
果然,年轻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他仔细看了看地上那块石头,又看了看顾九歌。这少女虽然衣着破烂,但气度沉静,眼神清澈,不似信口开河之人。而且“几十个金币”对他虽然不算巨款,但也绝不是小数目,更重要的是,如果这真是罕见的“噬魔石”,那他刚才的“看走眼”就成了笑话,反而这少女帮他发现了宝贝!
虚荣心和贪念开始压倒最初的愤怒。
他冷哼一声,故作镇定地对护卫使了个眼色。一个护卫会意,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水晶瓶,里面装着几滴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寒气的液体——正是“妖精之泪”。这东西通常是用来鉴别某些魔法药材纯度的,价格不菲,可见这贵族少爷的随身之物都非同一般。
护卫蹲下身,拔开瓶塞,极其小心地滴了一滴“妖精之泪”在那块灰扑扑的石头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滴液体上。
一秒,两秒……
就在年轻男子脸上开始露出不耐烦和怀疑神色时,异变发生了!
那滴“妖精之泪”并没有像落在普通石头上那样滚动或挥发,而是如同水滴遇到海绵一般,瞬间就被那块石头吸收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石头本身,依旧灰扑扑,毫无变化!
寂静!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吸收了!真的吸收了!”
“天啊,难道真是‘噬魔石’?”
“这丫头什么来头?这都认得?”
年轻男子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怀疑变成了惊讶,随即涌上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他强压着兴奋,干咳一声,对顾九歌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弯,虽然依旧带着居高临下,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咳咳……没想到你还有点眼力。看来本少爷刚才确实是……疏忽了。”
他示意护卫将那块石头捡起来,小心地擦拭干净,拿在手中反复观看,越看越觉得此物不凡(心理作用)。
顾九歌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大人明鉴。”
年轻男子心情大好,觉得是顾九歌帮他挽回了面子和损失,甚至还可能小赚一笔(他自认为)。他看了看地上瘫软的老者,又看了看顾九歌,挥挥手道:“罢了,看在这位……姑娘替你说话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滚吧!”
那老者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收拾起散落的东西,也顾不上那块被拿走的“宝贝”石头,仓皇地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
年轻男子又看向顾九歌,从腰间精致的钱袋里随意掏出几枚亮闪闪的金币,丢到她面前,带着施舍般的口吻:“喏,赏你的。算是你为本少爷辨认宝物的报酬。”
几枚金币落在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顿时变得火热起来,这几枚金币,足够一个下城区家庭生活几个月了!
小老鼠的眼睛也瞬间瞪圆了,呼吸急促。
顾九歌却看都没看那些金币一眼。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简单却并不卑微的礼,声音清晰地说道:“多谢大人厚赐。只是,小女子并非为钱财而来。若大人觉得小女子方才所言尚有几分用处……不知能否将那块您原本视为‘垃圾’的石头,赐予小女子?我对此类奇特矿物颇感兴趣,想研究一番。”
她的话再次让所有人愣住。
不要金光闪闪的金币,反而要那块刚刚被证明是“宝贝”的石头?
年轻男子也愣住了,他狐疑地看了看手中的石头,又看了看顾九歌。难道这石头还有什么他没看出来的奥秘?但转念一想,这石头就算真是“噬魔石”,顶天也就值几十金币,对他而言不算什么。而这少女宁愿不要现成的金币也要这石头,要么是真痴迷于此道的研究者(在他看来是怪癖),要么就是这石头对她有特殊意义。
无论是哪种,用一块自己本来就不在意、甚至嫌弃的石头,换来一个可能有点见识、以后或许还能用上的“眼线”,并且彰显了自己的大度和慷慨,似乎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虚荣心再次占了上风。
他故作大度地哈哈一笑,将那块灰扑扑的石头随手抛给顾九歌:“既然你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块石头就赏给你了!本少爷霍华德家族,兰斯·霍华德,记住你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护卫,志得意满地转身离开,仿佛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善事。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只是不少人离开前,都深深看了顾九歌一眼,将这个衣着破烂却眼神沉静的少女记在了心里。
小老鼠直到这时才敢大口喘气,他飞快地捡起地上的几枚金币,塞到顾九歌手里,激动得语无伦次:“金……金币!我们发财了!还有……还有那块石头……”
顾九歌握紧手中那块看似平凡无奇,实则内蕴乾坤的“元素之心(土)”,感受着世界种子传来的、比之前强烈了数倍的欢欣与渴望的共鸣,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第一步计划,成功。
而且,收获远超预期。
她看了一眼兴奋的小老鼠,将一枚金币塞回他手里:“这是你应得的。收好,别让人看见。”剩下的金币,她仔细收了起来。这些,将是她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生存和发展的资本。
“我们回去。”顾九歌低声道,握紧了手中的“石头”和那块一直带着的暗沉金属片。
她有预感,解开这两件东西的秘密,将是她在这个魔法世界站稳脚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