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演唱会的间隙,后台休息室里通常充满了女孩们放松的嬉笑声和忙碌的准备工作声。今天却有些不同,杨凌(百草)因为有些头晕,被姐姐们强行按在单独的休息室里小憩,其他人则去进行媒体群访。
就在这短暂的独处时刻,休息室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帽檐压得很低的陌生男人闪了进来。
杨凌警觉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询问,男人已经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带着刻骨恨意、与杨虎有五六分相似的脸。
“戚百草……或者,我该叫你杨凌?”男人的声音像是毒蛇在吐信,充满了怨毒,“日子过得挺风光啊,在台上又唱又跳,被这么多人捧着。”
杨凌瞬间认出了他——杨虎的弟弟,杨兵!她猛地坐起身,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我想干什么?”杨兵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我来看看,把我哥哥送进监狱,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现在过得有多快活!”
他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杨凌座椅的扶手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浓重的恶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你那个好姐姐,方婷宜,为了你挨了一刀,躺医院的感觉很好受吧?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他咬牙切齿,“可我哥哥呢?!他这辈子都毁了!就因为想报复你们方家!就因为你这个祸水!”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杨凌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姐姐苍白染血的脸、昏迷不醒的样子、自己夜不能寐的恐惧和负罪感……所有被她强行压抑的噩梦,在这一刻被杨兵残忍地、血淋淋地撕开!
“不是我……不是我……”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蚋。
“不是你?!”杨兵狞笑着,声音陡然拔高,“要不是你,我哥怎么会盯上方家?!要不是你逞英雄去换人质,方婷宜怎么会挨那一刀?!戚百草,你装什么无辜!所有的根源都是你!是你害了你姐姐!是你毁了我哥!你才是那个最该下地狱的人!”
“啊——!!!”
杨凌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精神世界在那恶毒的指控下,彻底崩溃决堤。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旋转,只有杨兵那狰狞的脸和恶毒的话语在无限循环。
杨兵看着她崩溃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冷哼一声,迅速戴上帽子,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门外。
当孟美岐、吴宣仪等人结束群访,说说笑笑地回到休息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她们魂飞魄散的景象——
杨凌蜷缩在角落的沙发里,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神涣散空洞,泪水疯狂涌出却毫无声息,嘴里反复喃喃着“不是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那是一种彻底被击垮、濒临崩溃的状态。
“凌凌!!”
“小凌!你怎么了?!”
姐姐们瞬间围了上去,试图抱住她,安抚她,却被她更加剧烈地推开。她仿佛已经认不出任何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恐惧和罪恶感中。
“是谁?!谁把她弄成这样的?!”Yamy又惊又怒,厉声问道。
助理和工作人员也慌了神,纷纷表示刚才只有她一个人在休息。
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了同一个名字——方家!只有他们,才会对杨凌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只有他们,才能用几句话就将她伤到如此地步!
“一定是他们!除了他们还有谁!”范晓萤(虽然不在现场,但通过电话得知后)在电话那头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他们答应过不再打扰她的!”曲光雅也又急又气。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火箭少女的姐姐们心中燃烧。她们好不容易才让杨凌的状态稍微稳定一点,刚刚看到一点走出阴影的希望,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摧毁!
没有犹豫,孟美岐、吴宣仪、Yamy等几个核心成员,带着滔天的怒意,直接驱车找到了方廷皓和方婷宜下榻的酒店。
“方廷皓!方婷宜!你们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孟美岐第一个冲上去,眼神冰冷如刀,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客气。
“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死她才甘心?!看着她精神崩溃你们就满意了是吗?!”吴宣仪也失去了往日的甜美,语气尖锐。
Yamy挡在两人面前,气场全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警告过你们,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要再刺激她!现在,请你们遵守承诺,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来找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方廷皓和方婷宜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弄懵了。他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这群愤怒到极点的女孩,尤其是听到“精神崩溃”四个字,方婷宜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我们……我们没有……”方婷宜急切地想解释,声音带着哭腔,“我们真的没有去找她!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够了!”Yamy厉声打断,“我们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从今以后,杨凌和你们方家,再无瓜葛!请你们,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说完,她们不再给方家兄妹任何说话的机会,带着满腔的愤怒和心痛,转身离去。
方廷皓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立刻动用所有力量去查,很快就锁定了杨兵潜入后台并短暂接触过杨凌的监控记录,以及他离开时那怨毒的眼神。
真相大白。
是杨虎弟弟的报复!他用最恶毒的语言,刺激了百草最深的创伤!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冰冷的杀意从方廷皓心底升起。他立刻拨通了电话,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给我查杨兵,以及他所有直系亲属的工作、生活、经济来源……我要他们,为今天的行为,付出百倍的代价!”
方婷宜也握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心疼。她们方家,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妹妹的人!
他们想立刻去解释,去告诉火箭少女的成员们真相,去告诉百草那不是他们的错,是有人蓄意报复。
然而,当他们赶到火箭少女团队下榻的酒店时,却被告知,团队因为“突发状况”,已于凌晨紧急退房,前往机场,搭乘最早的航班离开了这座城市。
方廷皓和方婷宜,连同闻讯赶来的范晓萤、曲光雅,疯了一般驱车冲向机场。
他们一路狂奔,冲进候机大厅,焦急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国际出发的安检口,他们看到了!
火箭少女101的成员们正簇拥在一起,准备过安检。被她们紧紧护在中间的杨凌,戴着墨镜和口罩,整个人缩在宽大的外套里,显得异常娇小脆弱,被孟美岐和吴宣仪几乎是半扶着往前走。
“萱儿!!”
“百草!!”
方婷宜和范晓萤忍不住大声呼喊。
似乎是听到了呼喊声,被姐姐们护着、即将踏入安检通道的杨凌,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在方廷皓、方婷宜、范晓萤、曲光雅四人充满了焦急、心痛、渴望解释的目光注视下,她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隔着一整个喧闹的大厅,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隔着墨镜,他们看不清她的眼神。
他们只看到,她似乎朝着他们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那是一个充满了疲惫、绝望,以及……某种彻底划清界限的决绝的动作。
紧接着,她没有任何犹豫,猛地转回头,在姐姐们更加紧密的护卫下,一步踏入了安检通道,身影彻底消失在人流之后。
没有停留,没有言语,只有一个冰冷的、诀别的回眸。
方婷宜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范晓萤和曲光雅也泪流满面,无力地扶住彼此。
方廷皓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指节泛白,望着那空荡荡的安检口,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无力感和滔天的怒火。
他们又来晚了一步。
而这一次,那道裂痕,似乎被杨兵恶毒的挑拨和这场阴差阳错的误会,撕扯成了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们看到了她的背影,和她最后的回眸。
却仿佛,已经失去了她,千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