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带着两个死党回到教室时,发现气氛比刚才稍微有序了一些。班主任和其他几位任课老师已经回到了班级,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凝重。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拍了拍手,声音有些沙哑,“学校临时会议已经有了初步决定。目前我们无法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情况……很特殊。”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在救援到来之前,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所有人原则上留在学校范围内,不得擅自进入校外那片森林!那里情况不明,非常危险!”
底下响起一阵不安的骚动。
“但是,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班主任继续说道,“学校已经组织了一支探索队,由五位体育老师和几位身体强壮的男老师自愿参加,他们会进入森林边缘区域进行初步探查,尝试寻找出路、水源或者可能的救援信号。其他同学,请在校园内自由活动,但不要离开学校围墙范围,随时注意听广播通知!”
老师的宣布,印证了林阳的部分猜测。坐等救援是官方说法,但组织探索队,本身就说明了学校管理层对“等待救援”并不乐观。他们必须主动寻求生路。
林阳的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同学,大多数人脸上写着茫然和依赖,似乎真的相信老师能解决一切。但他心里清楚,如果真如他所想,这里是某个未知的异世界,那这支由老师组成的探索队,能带回来的消息恐怕极其有限,甚至……他们自身都可能遭遇不测。
三千多人的寄宿学校,小卖部和食堂的库存,在坐吃山空的情况下,能支撑几天?三天恐怕都是乐观估计。危机,首先来自内部。
想到这里,林阳神情一凛,不再犹豫。他碰了碰旁边的陈维和钱杰,低声道:“维子,老钱,跟我出来一下。”
“啊?又出去?干啥呀老林?”陈维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解。
钱杰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阳看了看四周,不少同学都竖着耳朵听着老师的每一句话,或是三三两两地低声讨论,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别问,跟我来就完事了!”林阳不由分说,拉起两人再次溜出了教室。
走廊里依旧人来人往,但气氛比之前稍微松弛了一些,似乎“自由活动”和“等待探索队消息”给了大家一个暂时的心理缓冲。
林阳目标明确,带着两人径直穿过教学楼,走向位于宿舍楼一层的小卖部。
果然如他所料,小卖部里空荡荡的,与操场和教学楼区域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巨大的变故之下,学生们要么聚在一起寻求安慰和讨论,要么在操场边观望森林,暂时还没多少人想到囤积物资这一步。只有小卖部老板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对着手机发愁——屏幕上依旧是无服务的标志。
“老板,买东西。”林阳招呼了一声,然后对两个还在发懵的死党说道:“都拿个篮子,今天哥哥请客,放开了拿。”
“我靠!老林你中彩票了?”陈维眼睛一亮,虽然不明所以,但白嫖的快乐瞬间冲淡了疑惑。
“苟富贵,勿相忘啊!”钱杰也憨笑着,麻利地抄起门边放着的购物篮。
林阳没理会两人的插科打诨,目光快速扫过货架。他直接略过了那些薯片、辣条、糖果等占地方又不顶饿的零食,目标明确地指向了高能量、耐储存的食物区域。
“士力架,横扫饥饿,这个多拿点。”
“压缩饼干,虽然难吃,但顶饱。”
“每日坚果,补充点维生素和脂肪。”
“火腿肠,卤蛋,还有那些独立包装的小面包。”
“瓶装水也拿几提。”
林阳一边说,一边动手,动作迅速而高效。很快,三个购物篮就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全是硬核的生存物资。
小卖部老板看着这阵势,也愣了一下,一边拿着计算器开始算钱,一边忍不住抱怨:“这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来电,手机也没信号,一个个的算钱真累啊!你们这几个同学,买这么多干嘛?开派对啊?”
林阳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几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他清楚,如果他的猜想成真,这些钱很快就要变成擦屁股都嫌硬的废纸。现在把它们换成能维系生命的食物,是最明智的选择。
“剩下的钱,你们俩,再去拿点,别拿零食,就拿这些顶饿的,把钱花光。”林阳对陈维和钱杰说道。
两人虽然觉得林阳今天的行为有点反常的“豪横”,但基于对死党的信任,还是照做了,又搜刮了一圈货架,直到把林阳身上剩下的零钱也花了个精光。
提着沉甸甸的几大袋“战利品”,林阳带着两人回到了他们的寝室。
寝室里空无一人,其他室友大概都还在外面。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林阳将袋子放在地上,神情严肃地看着两个死党。
“老林,到底啥情况啊?你这搞得跟末日求生似的。”陈维忍不住问道。
钱杰也点点头,脸上写着不解。
林阳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我怀疑,我们这一整个学校的人,可能真的是穿越到某个异世界了。”
他指了指窗外:“你们看外面的森林,那种原始的程度,是我们江城周边可能有的吗?还有那颗陨石,那种超自然的现象,连导弹都无效,最后我们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这根本不能用科学解释。指望官方救援,希望很渺茫。学校组织探索队,本身就说明他们也没底。最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们学校三千多人,每天要吃掉多少东西?小卖部和食堂的库存,能撑多久?三天?恐怕都悬。如果我们不想在断粮之后陷入混乱,就必须提前做准备。”
林阳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陈维和钱杰头上。两人脸上的嬉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沉思。
沉默了片刻,陈维猛地一拍大腿,眼睛居然又开始放光:“卧槽!老林,照你这么说,我们真是穿越了?那……那我们是不是要激活什么系统之类的啊!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叮’一声,眼前出现个面板?”
钱杰也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接话:“觉醒异能之类的也有可能噢!老林你刚才买吃的那么果断,是不是已经觉醒啥预知未来了?”
林阳:“……”
他看着两个脑回路清奇的死党,一时竟无言以对。该说他们是缺根弦呢,还是心态好呢?在这种环境下,居然还能第一时间联想到小说情节。不过,某种程度上,他们的“乐观”或许也不是坏事。
“系统异能什么的,暂时别想了。”林阳无奈地打断他们的畅想,“现在最现实的是活下去。这些食物,我们三个人分,锁在自己的柜子里,省着点吃,关键时刻能顶大用。记住,财不露白,别跟其他人说我们囤了这么多东西。”
两人见林阳神色严肃,也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们虽然逗比,但不傻,知道林阳的分析在理。三人迅速将食物分成三份,各自锁进了自己的储物柜。
处理好物资,三人再次返回教室。此时,教室里的人更少了,大多数学生都聚集到了操场上,或是趴在教学楼的走廊栏杆上,远远地观望着那片神秘的森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虽然老师三令五申不得进入森林,但总有一些自认胆大或者心存侥幸的人。林阳站在窗边,清晰地看到有几个男生,正互相怂恿着,偷偷翻过了操场的矮墙,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森林的边缘,身影很快就被茂密的植被吞没。
“啧,还真有不怕死的。”陈维咂咂嘴。
林阳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蹙。他的目光投向那片死寂的森林,心中充满了矛盾。留在学校里,看似安全,但资源有限,坐吃山空等于慢性自杀。进入森林探索,或许能找到水源、食物或者其他出路,但未知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他体内那个小家伙依旧在沉睡,除了精神联系,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能力提升。
“先观望一下吧。”林阳心中暗道,“等那些进去的人回来,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再说。”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室外走了进来。
是班长凌清清。
她平时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马尾辫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落在耳边,眼圈红红的,明显刚刚哭过。林阳心里一紧,他知道凌清清和她奶奶感情极深,老人家病重,可能就这几天的事了。昨晚的晚自习,她本就心急如焚想要赶去医院见奶奶最后一面,却偏偏遇到了这毁天灭地的变故。如今身陷这未知之地,与亲人阴阳两隔几乎已成定局,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林阳看着她脆弱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上前安慰她。但他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笨拙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平时能跟两个死党插科打诨的他,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尤其是在对方如此悲伤的时候,语言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另一个身影已经抢先一步,快步走到了凌清清面前。
是李仕伟。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沉稳,声音温和地说道:“凌清清,你没事吧?别太担心了,老师们已经去探路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奶奶……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没事呢。现在我们要坚强起来,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过去一张纸巾,动作自然得体。
凌清清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了李仕伟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接纸巾,只是低声道:“谢谢,我没事。”语气疏离而客气。
李仕伟似乎并不介意,依旧站在她身边,低声说着什么,一副可靠体贴的模样。
林阳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些发闷。他知道李仕伟对凌清清的心思,此刻对方的举动,无疑是在趁机表现,刷好感度。虽然不屑于这种套路,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安抚人心方面,李仕伟确实比他更会来事。
他默默收回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个人的那点小心思,在生存危机面前,似乎显得微不足道了。
时间在压抑和等待中缓缓流逝。操场上,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着森林的方向,期待着探索队或者那些擅自进入的同学能带回好消息。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众人的耐心逐渐耗尽之时,森林边缘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那几个之前偷偷进去的男生,连滚带爬、神色仓皇地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惊恐和后怕,一翻过围墙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对着围上来的人群语无伦次地喊着:
“里面……里面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树……树高得吓人!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我们……我们好像迷路了!绕了好久才找到方向出来!”
他们的描述,除了印证森林内部的死寂和植被的茂密外,并没有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反而增添了更多的恐惧。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众人翘首以盼的教师探索队,也终于回来了。
然而,他们的样子,却让所有看到的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出去时是八名身强体壮的男老师,回来时虽然人数未减,但个个神色凝重,脸上、手臂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被荆棘划破的血痕,衣服也被汗水浸透,显得狼狈不堪。为首的体育组组长王老师,更是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他们一回到学校,立刻就被校领导围住了,迅速带去了办公楼。
虽然具体的探查结果没有被立刻公布,但看着老师们那难看的脸色和空手而归的状态,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学生们中间弥漫开来。
很快,一些从小道消息灵通的同学那里传出了风声。
探索队深入森林大约两公里,除了确认森林植被极其茂密、地形复杂外,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没有道路,没有水源,也没有手机信号。最令人不安的是,森林内部同样死寂得可怕,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动物,甚至连一只昆虫都没看到。仿佛这片广袤的森林,是一个只有植物存在的“绿色沙漠”。
而且,王老师在回来的路上,阴沉着脸对一位相熟的老师低声说了一句:“……脚印,我们留在软泥地上的脚印,在我们回头的时候,发现……有些消失了,不是被风吹平的那种,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抹平了一样……”
这个消息如同瘟疫般在私下里迅速传播,带来了比森林本身更深沉的恐惧。
脚印……会自己消失?
这片森林,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林阳在教室里也听到了这个传闻,他的心猛地一沉。他原本还寄希望于森林里至少能找到水源,但现在看来,这片森林本身就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他下意识地内视了一下体内那个神秘空间。那只小龙依旧蜷缩着,睡得正香,鳞片间的金光缓慢流转,似乎对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
依靠这小家伙?现在看来还遥遥无期。
夜幕,开始缓缓降临。失去了城市的光污染,森林上空的星空显得格外清晰和璀璨,但也带着一种陌生的、冰冷的意味。
学校启动了备用的柴油发电机,只能供应部分区域的照明,宿舍楼和教学楼只有走廊和少数几个房间有微弱的灯光,大部分区域陷入了一片黑暗。
学生们被要求回到各自寝室休息,等待明天的安排。
躺在寝室的床上,听着窗外森林中那令人心悸的死寂,以及室友们不安的翻身和叹息声,林阳久久无法入睡。
食物危机、未知的森林、诡异的消失脚印、体内尚未展现出用处的小龙、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慌……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