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山是村里唯一的屠夫。这个位于山坳里的小村庄至今还保留着许多古老习俗,每到年关,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做成腊肉,这些肉要支撑一家人吃到来年冬天。
村里人都很穷,平时难得吃上一回肉,只有过年才舍得杀一头养了一整年的猪。越是偏僻的地方,传统观念就越重。在这里,屠夫被视为不吉利的行当,可偏偏又离不开他们。于是赵大山就成了村里最特殊的存在——人们既嫌弃他,又不得不求他。
赵大山原本有个儿子,三年前在山上采药时失足坠崖。儿子留下了一个漂亮的媳妇,叫林晓月,现在还住在赵家。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光棍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儿媳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惹来闲言碎语。
今年开春,林晓月突然怀孕了。一时间,村里流言四起。有人说赵大山和儿媳有染,怀的是孽种;有人说林晓月耐不住寂寞,在外面偷人。更离谱的是,有人传言赵大山为了掩盖丑事,把儿媳给杀了。
虽然背地里说得难听,但当着赵大山的面,谁也不敢提一个字——眼看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得求他杀年猪。
这天,赵大山要去给村长李富贵家杀猪。凭着特殊的身份,他连村长都不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走进李家院子。
村长家已经聚了不少人。按照当地习俗,谁家杀年猪,全村人都会来帮忙,最后一起吃顿杀猪菜。此刻,几个壮汉正把一头肥猪按在条凳上,那猪拼命挣扎,发出凄厉的嚎叫。
赵大山面无表情地抽出别在腰间的杀猪刀。这把刀跟了他二十年,刀口磨得锃亮,锋利得能一刀斩断猪骨。他熟练地找准位置,毫不犹豫地一刀捅进猪的喉咙。
温热的猪血喷涌而出,溅了他满手。赵大山早已习惯这种触感——猪血和人的血一样,都是滚烫的。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赵大山再次看向那头猪时,奄奄一息的肥猪竟然变成了他的儿媳林晓月!
的腹部微微起伏,胸口剧烈地鼓动着,却吸不进一口气,只能让更多的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涌出。她无助地望着赵大山,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赵大山的手开始发抖。他确实杀了林晓月,就在一个月前的那个雨夜。
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居然敢在外面偷人!要不是发现她怀孕了,赵大山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平日里低眉顺眼的儿媳,竟敢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既然嫁到我们赵家,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那天晚上,他举起杀猪刀,像杀猪一样捅进了林晓月的脖子。比杀猪还要容易。
可是现在,林晓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大山惊恐地大叫,杀猪刀一声掉在地上。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赵大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见了鬼。众人连忙把他扶起来。他定睛一看,条凳上分明还是那头肥猪,哪里有什么林晓月?
一定是太累了。赵大山自我安慰。
晚上的杀猪菜格外丰盛。村长家是村里最富裕的,准备的饭菜自然不同寻常。赵大山虽然是个屠夫,但日子过得紧巴,平时只能吃些卖剩的肉渣。今天这顿大餐,他自然要甩开膀子吃。
自从林晓月死后,就再没人给他做过像样的饭菜了。赵大山渐渐忘记了白天的诡异一幕,眼里只剩下满桌的菜肴。他埋头猛吃,丝毫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大家都习惯了,知道他是个粗人。
正当赵大山吃得兴起时,一个姑娘端着一盘菜走过来,轻轻放在他面前。赵大山抬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端菜的竟是林晓月!她脖子上还在汩汩地冒着血,脸色惨白如纸。
更恐怖的是,林晓月竟然伸手抠出自己的一个眼珠,一声丢进盘子里,咧着嘴笑道:爹,饭菜都给您备好了,趁热吃吧。吃完...跟我回家...
别过来!你别过来!赵大山发疯似的挥舞着双手,驱赶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东西。
围观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看来是真见鬼了...肯定是林晓月回来报仇了...
赵大山吓得魂不附体,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墙根,再也无路可退。在极度的恐惧中,他猛地抽出杀猪刀,在空中胡乱挥舞。
都别过来!都别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有些人甚至像是在看戏一样,冷眼旁观着他的丑态。
就在这时,村长李富贵不知被谁从背后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撞向了赵大山的刀尖!
一声,杀猪刀直直插进了李富贵的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后来村里人才知道,原来和李富贵私通的人正是林晓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村长的。
这件事过后,赵大山就疯了。每天都能看见他在村里游荡,嘴里不停地念叨:晓月...爹对不起你...
村里人可怜他,轮流给他送饭吃。只是再也没人敢请他杀猪了。
而每到深夜,总有人听见赵家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杀猪刀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