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儿,是我一位学护理的学妹亲口说的,听完之后,我整整一个月没敢在晚上靠近医院的楼梯间。
去年实习季结束,她们几个新生围着一位刚从人民医院实习回来的学姐打听情况。大家七嘴八舌问着常规问题,学姐也答得细致。直到我那个学妹突然插了一句:“学姐,你们在医院……有没有碰上过什么解释不清的怪事?”
话音刚落,学姐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有。”
整个宿舍顿时鸦雀无声。
“不过,不是我亲身经历的,”她接着说,“是跟我一起实习的一个女生,叫小敏。那晚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她们在市人民医院实习,平时就跟着正式护士打打下手。实习生分白班和晚班,晚班九点多就能下班,不算辛苦。
那年冬天特别冷。有一晚,小敏值晚班,急诊突然送来一个重伤的病人。她想多学点东西,就主动留下来帮忙,等一切忙完,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
她像往常一样走向护士站旁边的电梯,却发现电梯已经停运了。要想坐另一部,得再往上走两层。她嫌麻烦,心想:“干脆走楼梯算了,也快。”
推开楼梯间那扇厚重的防火门时,她就觉得不对劲。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墙上的绿色安全出口标志发出幽幽的光,那光绿得发暗,把整个空间映得像个巨大的、没有尽头的洞穴。
她试探着跺了跺脚——头顶的声控灯没亮,反倒是楼下很远的地方,“啪”地一声亮起一盏,而近处这几层,依旧死寂般地黑暗。
她心里有点发毛,但想着也就几层楼,咬咬牙也就下去了。于是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刚下一层,在楼梯拐弯的平台上,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借着手机的光,她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背对着她,蜷缩在墙角。那女人肩膀一耸一耸的,正发出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
小敏心头一紧,放轻了呼吸。她猜想,可能是哪位病人的家属,遇到难处了,躲在这儿哭。她不敢打扰,屏住呼吸,加快脚步从女人身后绕了过去。
可就在她走到下一层的拐弯处时,一股寒意猛地从脚底窜了上来——墙角那里,又蹲着一个女人!
同样穿着病号服,同样背对着她,同样在低声啜泣。
小敏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不可能……怎么会又一个?”她心里疯狂地呐喊,“我明明是从她上面那层下来的,她不可能比我更快!”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这个女人的哭声,和刚才那个几乎一模一样,连那断断续续的哽咽都如出一辙。
她不敢再往下走,也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回跑。可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手机的光柱扫过第一个拐角——刚才蹲在那里的女人,不见了!
空荡荡的平台上,只有绿色的安全灯静静地亮着。
小敏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拼尽全力推开刚才进来的那扇防火门,踉跄着冲了出去。
门外长廊的灯光刺得她眼睛发疼,一个值班保安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打盹。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语无伦次地指着楼梯间:“里、里面……有人……在哭!”
保安被她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警惕地推开楼梯间的门,大喝一声:“谁在那儿!”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霎时间,“啪、啪、啪”几声,刚才怎么跺脚都不亮的声控灯,此刻从下到上,全部应声而亮,将整个楼梯间照得如同白昼。
小敏也跟着探头去看——灯光下,楼梯拐角空无一人,只有她刚才慌乱中掉落在台阶上的一只发卡,静静地反射着冷光。
“没人啊,”保安疑惑地回头看她,“我在这儿坐了半天,也没见人从里面出来。”
小敏浑身冰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她死活不肯再上晚班,哭着打电话给我学姐,求她换班。学姐看她状态不对,就答应了。从那以后,小敏再也没在晚上去过医院。
后来,学姐才从一位老护士那里听说:几年前,有个女人的丈夫车祸重伤,在这家医院治了一个多月,花光了所有积蓄,人还是没救回来。那女人承受不住打击,就在医院里寻了短见。而她生前,因为怕打扰其他病人,总是一个人偷偷躲在楼梯拐角哭泣……据说,从那以后,就经常有晚下班的护士说,听见楼梯间里有哭声,一声接一声,好像永远也找不到出路。
学姐讲完这个故事,深吸一口气,对我们说:“所以,你们以后要是去医院实习,晚上尽量别一个人走楼梯。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
说真的,直到现在,我晚上路过医院,都会刻意避开那个绿色的安全出口标志。总觉得那幽绿的光背后,藏着一些我们永远不想知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