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毕业后在江城找了份工作,为了省点钱,他在离公司不远的老城区租了间房。那是个有些年头的居民楼,墙皮斑驳,楼道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他选这里只有一个理由——便宜。实在太便宜了,比其他同地段的房子几乎便宜了一半。中介当时只是含糊地说楼上住户有点吵,陈默想着自己戴着耳机也能忍,便爽快地签了合同。
房间不大,最显眼的是那扇正对着隔壁楼墙壁的窗户,距离近得几乎能碰到对面晾晒的衣服。陈默心里发毛,总觉着黑暗中会有双眼睛从那缝隙里窥探进来。于是他翻出搬家用的旧报纸和胶带,仔仔细细地把整扇窗户封死,不留一丝缝隙。反正屋里有台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空调,倒也不担心通风问题。
可住进去不到半个月,怪事就开始了。
那是个闷热的夏夜,陈默半夜被一阵寒意冻醒,迷迷糊糊中发现空调竟然开着,冷风正呼呼地往被子里灌。他明明记得睡前关了空调,甚至还因为省电把插头都拔了!他心惊胆战地爬起来,确认插头确实脱离插座后,那股寒意瞬间从皮肤渗进了骨头里——空调,在自己运转。
第二天晚上,他留了个心眼,临睡前不仅关了空调拔了插头,还用手机拍了张照作为证据。然而凌晨时分,他又是在一阵刺骨的寒冷中惊醒。一抬头,空调出风口赫然打开,那嗡嗡的运行声在寂静的午夜格外清晰。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显示插头确实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可现实是,它此刻正好好地连接在插座上。
陈默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之后,情况愈发诡异。他试过切断房间的总电源,那空调竟会在电源恢复的瞬间自动开启;他试过用胶带粘住开关,第二天胶带会完好无损,但空调依旧在转。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有时他半夜醒来,会清晰地看到空调显示屏上的温度,在自己跳动,从二十六度一路降到最低的十六度,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正站在他床头,一下下地按着遥控器。
长期的恐惧和失眠让他精神萎靡,眼圈乌黑。他不是没想过搬家,可押金和预付的租金对他这个刚毕业的人来说不是小数目。走投无路之下,同事给他介绍了一位住在城郊的“米婆”。
米婆的家光线昏暗,满是香火气。她听完陈默的描述,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小伙子,你身上沾了凉气,那不是活人的温度。你住的地方,以前……是个小诊所的后间,专门放……没人认领的东西。那些东西怕热,所以总喜欢把地方弄得凉飕飕的。”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它们习惯了低温,现在你占了它们的地方,它们……不高兴了。”
这番话成了压垮陈默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几乎是逃回出租房的,什么押金租金,都比不上小命重要!他立刻开始疯狂地打包行李,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鬼地方。
就在他手忙脚乱时,隔壁传来了同样的搬运声响。他开门一看,隔壁那个平时很少见面的女孩也在搬家,脸色和他一样苍白。
“你……你也搬走?”陈默忍不住问。
女孩看到他,仿佛找到了知音,声音带着哭腔:“我实在受不了了!我这屋子闹鬼!空调天天半夜自己开,冻死人了!我请了师傅来看,说什么问题都没有!我都不敢睡觉了!”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强压着恐惧,走进女孩混乱的房间。两台空调虽然是不同品牌,但外观确实有几分相似,而且安装位置仅一墙之隔。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拿起女孩桌上的空调遥控器,对着她那台空调按下了关闭键。
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身后,自己那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却传来了“嘀”的一声脆响——那台纠缠了他一个多月的旧空调,应声关闭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女孩也愣住了,她夺过遥控器,对着陈默的房间按了一下开启键。
“嘀——”陈默屋里的空调,顺从地再次运转起来。
真相大白。
因为这老楼墙壁薄得像张纸,加之电路老化混乱,两家空调的遥控信号竟然完全串频了!女孩夜里怕热开空调,陈默的空调就会同步启动;女孩觉得太冷调高温度,陈默屋里的温度也会跟着变化;甚至女孩遥控器没电了,她拍打几下造成的震动,也足以触发陈默那台老旧空调的敏感电路……
一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恐怖灵异事件,源头竟是如此啼笑皆非的技术故障。两人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脸上恐惧褪去后,只剩下满满的荒谬与疲惫。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搬运的速度,都想尽快离开这个因为巧合而自己吓破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