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青山镇有个老陈头,今年六十有三,打了一辈子光棍。要说这老头也是个苦命人,年轻时媳妇跟人跑了,留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为了糊口,他在镇东头开了家早餐店,这一开就是三十年。
这天一大早,周磊像往常一样来买包子。要说这周磊也是个热心肠,自从三年前调到镇上工作,就天天来老陈头这儿吃早饭。可今天店门虽然开着,里面却静悄悄的。
陈叔?周磊喊了两声,没人应。他心里直打鼓:该不会出啥事了吧?
推开里屋的门,周磊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屋子正中间竟摆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老陈头直挺挺地躺在里面,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那模样跟死人一模一样!
陈叔!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周磊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谁知棺材里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吵吵啥?让不让人睡觉了?
周磊连滚带爬地退到门口,牙齿直打架:陈、陈叔,您这是...是人是鬼啊?
老陈头慢悠悠地从棺材里坐起来,没好气地说:大白天哪来的鬼?我这棺材可是攒了三年钱才买的。要是哪天突然走了,直接往里头一躺,多省事!
周磊这才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直发毛。
要说这老陈头也是怪,自打买了棺材,白天开店,晚上就睡在棺材里。镇上的人一开始都被吓得不轻,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可半个月前开始,事情变得不对劲了。
那天早上,周磊又来买早饭,店门却关得死死的。他敲了十来分钟,老陈头才来开门。这一开门,周磊就觉着不对劲——老陈头脸色惨白得像张纸,走路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睡、睡过头了。老陈头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周磊急着上班,拍了拍老陈头的肩膀。这一拍可把他吓坏了——老陈头的肩膀冰凉冰凉的,就跟冰块似的!
陈叔,您身上怎么这么凉?
天冷。老陈头眼神躲躲闪闪的。
接下来的日子,老陈头变得越来越怪。大夏天的,他总穿着高领衣服,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动作也越来越慢。最吓人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凉气,隔着一米远都能感觉到。
这天早上,周磊一进店就闻到一股怪味。那味道说不出的难闻,像是...像是肉放坏了似的。
陈叔,您这儿什么味儿啊?周磊皱着眉头问。
老陈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小周啊,叔跟你说实话...我、我已经死了半个月了...
周磊干笑两声:陈叔,您这玩笑开得...
话还没说完,他眼睁睁看着老陈头的脑袋一下从脖子上滚了下来,正好掉在老陈头自己手里!
那颗头竟然还睁着眼睛,苦笑着说:这下你信了吧?半个月前那个早上,你来找我时,我就已经在棺材里咽气了。可是...可是我放心不下这店啊...
周磊一嗓子,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牙齿打颤得厉害:陈、陈叔,您别害我...
老陈头把脑袋按回脖子上,长叹一声:我要想害人,早该害了。这半个月来,我强撑着开门,就是不想让大家担心...
周磊壮着胆子跟进里屋,这一看差点吐出来——棺材里的尸体已经腐烂发黑,正是老陈头!
替我...替我好好安葬。老陈头的鬼魂渐渐化作青烟,还有...跟老主顾们说,我去享福了...
周磊红着眼睛,找来镇上的人给老陈头办后事。下葬那天大家才知道,老陈头其实有个女儿,二十年前去了南方,再没回来过。
说来也怪,自打老陈头下葬后,镇上的人总说,天刚蒙蒙亮时,还能看见早餐店亮着灯,闻到包子的香味。有人说,那是老陈头还在守着他的店。
只有周磊知道,那个倔老头到最后都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小镇的每一个清晨。后来周磊接手了这家店,招牌都没换,他说要让老陈头的心血一直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