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村坐落在连绵的丘陵之间,原本是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直到去年,宏达电子厂在村东头拔地而起,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工厂实行三班倒制度,机器昼夜不停地运转,村民们也开始了日夜颠倒的生活。
张明是村里土生土长的年轻人,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贴补家用,他在村口的兴隆超市找了份店员的工作。超市老板李建军是个精明的中年人,看准了夜班工人的消费需求,决定将营业时间改为24小时。
小明啊,夜班工资加五百,后半夜没人的时候你还能睡会儿。李建军拍着张明的肩膀,这可是个好差事。
张明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他从小就听老人说,村口这片地不干净,以前是处决犯人的刑场,后来又成了乱葬岗。但想到卧病在床的父亲和正在上学的妹妹,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第一个夜班,张明特意从庙里求了道护身符揣在怀里。午夜时分,超市里静得可怕,惨白的日光灯在墙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坐在收银台后,不停地刷着手机,试图驱散心中的恐惧。
凌晨两点十七分,自动门突然一声滑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妇牵着小男孩走了进来。那孩子约莫五六岁,穿着一身过时的蓝布衫,脸色青得吓人。
欢迎光临。张明强作镇定。
少妇在货架间缓缓踱步,手指拂过商品,却不曾拿起任何东西。小男孩则站在糖果区前,一动不动地盯着货架上的棒棒糖。
小朋友,想吃糖吗?张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
男孩缓缓转过头,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张明这才看清,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你在跟谁说话?少妇突然出现在收银台前,脸色阴沉。
就是那个孩子......张明指向糖果区,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少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的孩子三年前就死在村口了。说完,她像一阵风似的飘出了超市。
张明浑身发冷,他记得三年前确实有个男孩在村口被货车撞死。据说那孩子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根棒棒糖。
自动门再次开启,这次进来的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他的皮肤干枯得像树皮,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永固牌香烟。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坟墓里传出来的。
这个牌子......早就停产了。张明的声音在发抖。
那就来包最便宜的。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指甲缝里满是泥土。
张明战战兢兢地递过一包烟,老人接过烟,扔下一张纸币。借着灯光,张明看清了纸币上天地银行四个大字。
等等!张明喊道,但老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他冲出收银台,却在门口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腐臭味,那个小男孩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悬浮在半空中,脖颈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
叔叔,男孩的嘴巴一张一合,来陪我们玩吧。
张明惊恐地发现,超市的货架开始渗出血水,墙上的时钟指针疯狂倒转。更可怕的是,那个买烟的老人再次出现,他的脸正在慢慢腐烂,露出森森白骨。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老人的声音变成了多重合唱,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
张明瘫坐在地上,护身符从口袋里滑出,瞬间化为了灰烬。
三年前,就是在这里,男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我们被活埋在这里......
张明终于想起来,建超市的时候,确实挖出过不少无名尸骨。施工队为了赶工期,竟然偷偷把骸骨运到别处草草掩埋。
清晨六点,来接早班的同事发现张明蜷缩在墙角,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从此,兴隆超市再也没有开过夜班。
村民们都说,每到雨夜,还能看见超市里亮着诡异的灯光,隐约能听到孩子的笑声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问:
有永固牌香烟吗?
而张明,至今还在精神病院里,每当午夜钟声响起,他就会缩在墙角,不停地重复着: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