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怪物啊……” 耶梦加得看着自己龙爪上那道缓缓愈合、但仍残留着灼痛感的伤口,由衷地发出感慨。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面对同等甚至更高层次力量时的确认。但随即,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
林晚照的回应比她的思维更快,话音未落,人已再次化作一道残影疾冲而至!狱劫挥洒,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分割光暗的笔直红线,带着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决绝气势,直直劈向耶梦加得的头颅。正是炼狱十三劫煞中极致于“斩”的奥义!
“可惜你终究……不完整。” 耶梦加得终于说出了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也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锵——!!!”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两座金属山峰对撞的巨响猛然炸开!狂暴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向四周疯狂扩散,将地面刮低了三尺!
那道无坚不摧的红线,竟被硬生生拦下了。
阻挡它的,是一只巨大无比、覆盖着暗沉如花岗岩般鳞片的龙爪。
芬里厄
这头之前一直表现得胆小怯懦、心智如同幼童的龙王,此刻为了保护“姐姐”,本能地伸出了爪子,精准无比地挡在了耶梦加得面前!狱劫的刀锋深深嵌入那厚重的鳞甲之中,暗红色的煞气与龙王纯粹的力量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未能将其彻底斩断。
“不许打我姐姐!”
芬里厄发出沉闷而带着愤怒的咆哮,那双巨大的熔金竖瞳死死盯住林晚照,之前的怯懦被一种纯粹的守护意志取代。
“哼!” 林晚照眼神一厉,毫不恋战,一脚狠狠踹在芬里厄那巨大的龙爪指节之上,借助反震之力,身形轻灵地向后空翻,瞬间拉开了距离。
几乎在她后撤的同时,耶梦加得的反击已至。她甚至不需要言语,只是抬手虚引,洞穴顶部便瞬间凝结出数十根堪比攻城锤的巨大岩石长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暴雨般覆盖了林晚照所有可能的落点。
“雕虫小技!” 林晚照人在半空,无处借力,却见她手腕急颤,狱劫化作一片泼水难进的红色光幕。
“唰唰唰唰——!”
刀光闪烁如繁星炸裂!那些蕴含着恐怖动能的岩石长矛,在接触到红色光幕的瞬间,便如同被投入高速旋转的绞盘,纷纷被精准地斩碎、挑飞、化为齑粉。石粉漫天飞扬,如同下了一场灰色的雪。
林晚照飘然落地,持刀而立,凤眸扫过并肩而立的耶梦加得与已经完全挣脱岩石束缚、展现出完整庞大龙躯的芬里厄,语气冰冷:
“2打1?” 她的话语里听不出惧意,只有被挑衅的怒意和更加炽烈的战意,“真是……好大的排场。”
“没错。” 耶梦加得没有丝毫否认,坦然承认。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身旁芬里厄那低伏下来的巨大头颅,动作温柔,眼神却冰冷地锁定林晚照。“对付你这样的‘怪物’,讲什么公平道义,未免太可笑。”
随着她轻柔的抚摸,芬里厄喉咙里发出顺从的、如同闷雷般的咕噜声。他那完整的龙王之躯彻底展露,如同一座可以移动的山峦,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虽然心智不全,但那源自血脉的、浩瀚无边的力量是做不了假的。他与精于权柄操控、战斗技巧登峰造极的耶梦加得相辅相成,一个代表着绝对的“力”,一个掌控着极致的“权”与“技”。
耶梦加得微微前倾身体,凑近芬里厄的耳边,用那种哄孩子般的、却带着致命寒意的轻柔语调低语:
“不会很痛的,我的王。”
这句话,既是对芬里厄说的,仿佛在安抚他参与战斗的不安;更是对林晚照说的,如同胜利者事前的宣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残忍的温柔。
“很快,你就会回到我们身边。”
话音落下,耶梦加得与芬里厄的气机彻底连成一片!大地在他们的意志下哀鸣、臣服。整个尼伯龙根的力量都仿佛在向他们灌注。一方是执掌大地与山之“权”与“力”的王者,另一方是拥有着近乎无穷无尽“权”之源泉的林晚照。
林晚照独自一人,手持狱劫,站在两位完全解放的龙王面前,身影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傲然挺立。
她深吸一口气,狱劫刀身上的暗红色光芒开始内敛,却散发出更加危险、更加不稳定的波动,仿佛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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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瘫坐在空旷列车的塑料座椅上,车厢顶棚那几盏惨白的日光灯发出恒定不变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空荡荡的对座椅背上。沉重的七宗罪匣子就放在他身边,他脑袋靠着冰凉坚硬的匣子外壳,眼皮沉重地耷拉着,一阵阵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周围是列车运行时有节奏的“哐当”声,在这片死寂与光亮的诡异环境中,反而催人欲睡。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混沌的前一刻,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如同耳语般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带着孩童般的清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还要睡觉吗,哥哥?” 路鸣泽的声音仿佛贴着耳朵响起。
路明非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又来了,这个神出鬼没的小魔鬼。
“喂喂喂,哥哥,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路鸣泽的声音这次带上了几分委屈,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路明非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把脑袋往七宗罪匣子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家伙太会装了,他心想,没准自己一睁眼,就看到这小屁孩穿着那身骚包的小西装,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晃着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红酒,一副看戏的悠闲模样。他才不上当。
“唉,好吧好吧。”
路鸣泽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仿佛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既然哥哥不想理我,那也没办法了。”
他顿了顿,话锋却突然一转,如同抛出了诱饵的钓钩,“可是……你难道就不想去找找你的废柴师兄吗?他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哦。还有你那面瘫的楚师兄,以及……你心心念念的大姐?他们现在可能正陷入苦战,或者遇到了大麻烦哦?”
最后那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路明非昏沉的神经。他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长时间的昏暗光线让他视线有些模糊,他用力揉了揉眼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生理性的泪水都挤了出来。
视线聚焦,果然不出他所料——路鸣泽就坐在他对面的座位上,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小西装,打着精致的领结,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悠闲地晃荡着。而他那只白皙的小手中,正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面晃动着暗红色的液体,不是红酒还能是什么?他脸上挂着那种招牌式的、介于天真与邪气之间的笑容。
“好吧好吧,” 路明非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嗓音问道,“那你告诉我,废柴师兄和楚师兄他们在哪?大姐又在哪?” 他虽然觉得这小魔鬼不安好心,但眼下这情况,似乎也只有这家伙能提供点线索。
路鸣泽将酒杯凑到鼻尖,像个小大人似的嗅了嗅酒香,然后才慢悠悠地抬起眼帘,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一摊手:
“天机不可泄露~”
“……” 路明非直接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到路明非吃瘪的样子,路鸣泽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显得既狡黠又得意。“不过嘛……”
他拖长了语调,卖足了关子,“看在你是我亲爱的哥哥的份上,我可以破例告诉你一点点。”
他朝着路明非眨了眨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可是独家消息”。
“你只需要……” 他用端着酒杯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脚下,“继续坐在这辆车上。”
“什么?” 路明非一愣,没明白这算哪门子提示。
路鸣泽的笑容更加深邃,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相信我,哥哥。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坐在这辆车上,你就能找到他们了。 这列火车,会带你去到该去的地方,见到你想见的人。”
说完,他不再解释,只是微微仰头,将杯中那暗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他的身影开始如同水中倒影般,随着列车的轻微晃动而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路明非的眼前。
车厢里,又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以及那盏惨白的灯,和窗外永恒不变的、飞速后退的黑暗。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回味着路鸣泽最后那句话。
坐在车上……就能找到他们?
难说。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身边的七宗罪,仿佛这冰冷的金属匣子,是他在这个光怪陆离的迷宫中,唯一的、可以触摸到的真实。列车依旧在黑暗中前行,载着他,也载着所有的疑问与希望,奔赴那早已注定的交汇点。
(不要骂作者,不要骂作者,作者正在理思路,龙三太长了,真不知道该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