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是我在读人数掉的怎么这么快,你们补要肘啊)
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宿舍地板上投下狭长而安静的光带。
林晚照很早就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身体的冰冷感在寂静的凌晨尤为清晰,而昨夜对上官方方面面、却又被温柔截住的话语,更像是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头,涟漪至今未平。她利落地起身,洗漱,换上便装,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走到门口,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床上,上官在她起身时便已清醒。此刻听到这句话,她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是,小姐。”
门被轻轻合上。
房间里只剩下上官一人。
她没有立刻动作,依旧维持着躺姿,听着门外林晚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又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坐起身。
阳光勉强照亮了她半边身子。她沉默地、一件件脱去了身上的黑色劲装,动作机械而精准,仿佛只是在保养武器。衣物被整齐地叠放在床尾,最终,她几乎是赤裸着,坐在床沿。
晨光勾勒着她身体上那些新旧交叠、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些是训练留下的,有些是任务留下的,每一道都记录着非人的磨砺,让这具本该充满生命力的年轻躯体,看起来像一件饱经摧残的残酷艺术品。她没有丝毫羞赧,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虚空,仿佛这具躯壳与她无关。
冷意透过皮肤渗入,但她早已习惯。
她并不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林晚照昨夜未尽的叙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同样沉痛记忆的闸门。
她看到了。
不是通过耳麦,不是通过任何设备,而是通过某种更深层、更诡异的联系,或许是源于她们共享的“非人”特质,或许是林家在她身上种下的、用于监控林晚照的某种“后门”。她“看”到了那个雨夜,那个高架桥,那些无声嘶吼的死侍,以及……奥丁。
她“看”到林晚照如同疯魔般杀戮,朝着光芒冲去。 她“看”到林晚照悍然撞碎了奥丁的八足天马。 她也“看”到了……后续。
她“看”到奥丁被激怒,那蕴含规则与神威的力量如何反过来压制林晚照,如同山岳般沉重。她“看”到林晚照在那恐怖的压力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口鼻溢血,却依旧凭借着一股连神明都无法理解的疯狂和体内某种被激发的力量,一次次挣扎着,甚至短暂地、奇迹般地反压回去!
那是一场惨烈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拉锯战,是凡物与神只的疯狂角力。
最终,奥丁的身影在愈发炽烈的光芒中变得模糊,似乎暂时退去了。
而林晚照,力量耗尽,伤痕累累,像一只被撕碎的蝴蝶跌落,重重地摔在冰冷湿滑的桥面上。
然后,上官“看”到她了。
看到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仿佛无所不能的“老大”,那个连哭泣都觉得是软弱表现的林晚照,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蜷缩在泥泞和血污中,放声大哭。
那不是委屈的哭泣,而是崩溃的、绝望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嚎啕。哭声在死寂的高架桥上回荡,充满了无助、恐惧、以及对自身命运的巨大悲恸。
上官就那样在无形的“彼岸”“看着”,如同一个被禁锢在玻璃窗外的幽灵。
但她干涉不了。
这是最残酷的刑罚。她能窥见最深的伤痛,却无法伸出援手。某种规则,或者分开后的裂隙,让她只能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感受着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却连靠近都不能。
她只能“看”着林晚照哭到声音嘶哑,哭到浑身抽搐,哭到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剧烈的颤抖,仿佛连灵魂都要随着泪水流干。
直到那哭声彻底平息,只剩下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直到林晚照像一具真正失去生机的玩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时——
某种限制似乎才解除了。
上官的身影,才得以在现实的维度,出现在那个高架桥上。她走到林晚照身边,蹲下身,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襟,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否也被雨水淋湿。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触碰林晚照冰冷而沾满污迹的脸颊。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她听到林晚照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一个破碎的、带着血沫和泪水的音节,不是“血刹”,不是任何称呼,而是——
“上官……”
那一刻,无论是当时身处雨夜废墟的她,还是此刻赤裸坐在晨光中的她,都产生了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
她的身体,她的本能,先于任何思考,做出了同样的回应。
当时,在高架桥上,她低声道:
此刻,在寂静的宿舍,她几乎是同步地、无声地翕动嘴唇:
“我在。”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
无论她是被剥夺了名字的“血刹”,还是那个仅存于林晚照口中的“上官”,无论面对的是崩溃哭泣的小姐,还是此刻空无一人的房间,这个回答,从未改变。
她在。
一直都会在。
即使她们都是行走在世间的“尸体”,即使温暖早已成为一种奢侈的回忆,但这份源于黑暗和痛苦的羁绊,以及那声下意识的“我在”,或许是支撑着她们,继续在这条残酷道路上走下去的、唯一真实的东西。
上官静静地坐着,任由晨光将她身上的伤疤照得愈发清晰,如同一种无声的铭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