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和楚子航的身影如同破开黑暗的利刃,迅速接近蜷缩在角落的b组两人。探照灯光圈稳定地笼罩住路明非和诺诺时,两人几乎要喜极而泣。
“会长,师兄!”路明非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情况?”凯撒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诺诺身上。
“氧气告急,诺顿和参孙融合了,形态……很恐怖,但他只是骚扰,没有强攻。”诺诺快速汇报,尽管努力保持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尾音暴露了她的后怕。
楚子航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已经注意到了不远处平台上的黑色匣子和地面那片刺目的血迹与箭头,黄金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能联系到船上吗?”凯撒立刻问道,这是当前最关键的问题。
诺诺尝试调整通讯频率,短暂的电流噪音后,曼施坦因教授焦急万分的声音竟然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b组!凯撒!听到请回答!你们情况如何?林专员她……”
通讯接通了,希望瞬间在四人心头燃起。
“教授!我们是A组,已与b组汇合!全员暂时安全,但氧气不足,需要立刻支援!”凯撒语速极快地报告,“重复,需要紧急上浮支援!”
“收到!坚持住!我们正在重新定位你们,准备投放……”曼施坦因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紧迫感。
然而,就在他的话说到一半,所有人都以为机会已至的刹那——
“滋啦——!!!!!”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都要狂暴的噪音,如同亿万根钢针猛地扎入四人的听觉神经,瞬间贯穿了整个通讯频道,那噪音中甚至夹杂着某种古老而暴戾的龙文嘶吼,充满了纯粹的恶意与毁灭意志。
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被这噪音彻底吞噬、撕碎,通讯频道在一声仿佛玻璃破碎的脆响后,陷入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与此同时,那根刚刚带来生还希望、连接着摩尼亚赫号的加强型安全索,猛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随即——
“崩!!!”
比之前更响亮的崩断声传来,安全索如同被斩首的巨蟒,瞬间失去了所有张力,软垂下来。断口处不再是平滑的切面,而是呈现出一种被巨力强行撕裂、扭曲的痕迹。
这一次,不仅仅是切断,更像是被某种蛮横至极的力量,硬生生地扯断!
希望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达到顶点的瞬间,彻底破灭。
船舱内,曼施坦因教授看着瞬间失去所有信号反馈的屏幕和手中只剩下忙音的通讯器,脸色惨白如纸,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水下,青铜城中。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四人。路明非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江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淹没。连凯撒和楚子航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连续两次在即将获救时被精准打断,这绝非偶然,更像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或者说,是某种冷酷仪式的前奏。
诺诺看着面如死灰的路明非,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别这副德行!我们不是还有你这个‘地图破解小能手’在吗?”她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上次青铜城的地图不就是你搞定的?再来一次,找到出路,我们就能上去。”
路明非心里叫苦不迭,那哪里是他的本事,那是路鸣泽给的“black sheep wall”作弊码啊!这鬼地方,哪来的系统让他输入作弊码……
等等, 作弊码? 路鸣泽?
路明非猛地一愣,一个被遗忘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混乱的脑海。对啊!秘籍!那个神出鬼没的“弟弟”,总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以某种方式给予他匪夷所思的“帮助”。虽然代价未知,过程诡异,但……现在是绝境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救命稻草,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或许……还有办法?
————————
就在水下通讯被狂暴切断的同一时间,水面上的摩尼亚赫号遭遇了灭顶之灾。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江心深处的恐怖力量,如同沉睡的古神挥动手臂,猛地作用于船底。整艘经过炼金加固的钢铁巨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要被彻底解体的呻吟,船体龙骨发出刺耳的断裂声。它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硬生生从江水中抬起,然后像丢弃一件垃圾般,狠狠地、粗暴地拍向了附近的江岸。
“轰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摩尼亚赫号以一种扭曲而惨烈的姿态,侧翻在乱石滩涂上,船体严重变形,各种零件、碎片四处飞溅,浓烟与火光瞬间升腾而起。船上的船员们如同被摇晃的骰子般抛飞、撞击,惨叫声、警报声、金属扭曲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毁灭的交响。
就在这混乱与毁灭的顶点,黑色的身影如同挣脱枷锁的夜鹰,从倾覆的船舱最高处一跃而下。
林晚照在空中调整姿态,黑色的短发在疾风中向后飞扬,她稳稳落在了一块相对完整的礁石上,甚至没有溅起多少水花。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岸上狼藉的船体残骸和挣扎逃生的船员,确认曼施坦因在几个专员的保护下正在撤离,心中稍定。
随即,她的视线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江心的罪魁祸首。
诺顿。
他与参孙融合后的庞大身躯半浮在江水中,暗金色的鳞片在阴沉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那半张人类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纯粹的、属于龙族君王的威严与冷漠。他刚刚毁掉了摩尼亚赫号,如同碾死一只碍事的虫子。
然而,当林晚照的目光与他对上时,他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
江风呼啸,吹动着林晚照的衣角和她嘴角那丝尚未干涸的金色血迹。她手中的狱劫并未出鞘,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但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既非纯粹龙威也非人类气息的诡异气场,让诺顿那燃烧的黄金竖瞳微微眯起。
他感受到了。 不是力量层级上的压制,而是一种……本质上的“异常”。 这个人类,或许不能完全称之为人类,她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规则的漏洞,一个不应出现的悖论。她体内流淌的力量古老而诡异,带着一丝连他都感到些许忌惮的、来自更高层面的“气息”。而且,他与参孙的融合确实还未达到完美无瑕的境地,强行吞噬弟弟的骨殖瓶带来的力量,尚需时间彻底消化和稳固。
沉默在对峙中蔓延,只有江水拍打礁石的哗哗声,以及远处船上隐约传来的喊声和燃烧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