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边缘,一栋废弃的“北极星小剧场”如同被时代遗忘的巨兽,沉默地匍匐在风雪中。
破败的霓虹灯牌只剩下零星几笔暗淡的色彩,海报栏上的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院内弥漫着灰尘、霉菌,还有旧木材腐朽的气味。
而在剧院二楼,一丝微弱的光线从封着木板的窗户缝隙,透入一间曾是放映员休息室的房间里面。
哈弗洛克像一尊雕像,呆呆坐在一堆杂乱的电线和老旧设备中间。
他刚刚刮了自己的胡子,也洗干净了污垢,和档案上照片的样子有了很大变化。
这个前任cIA外勤特工,紧盯着眼前一台连接着剧院老旧广播系统的仪器不断调试,旁边还有一台他从镇上商店顺手偷来的笔记本电脑。
“幸好找到了一台斯塔克集团的星链设备,要不然在这地方,断网之后还真没办法了。”
他自嘲了一句,就好像浑然没有意识到小镇断网,到底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弄出来似地。
吐槽之余,耳麦中也传来小镇临时指挥中心里清晰的对话声,夹杂着电流的轻微嘶响。
他准确地捕捉着每一个音节。
那个cIA派来的西德特工,他档案上曾经的上级,以及暗地里的“妻子”正冷静地通过卫星电话向兰利那个娘们进行着汇报。
弗兰克警长还有小镇上其他执法人员,正在靠着咖啡续命,以及安排各种工作事宜。
他的“巢穴”选择得很巧妙。
剧院的建筑结构提供了良好的隔音和隐蔽性,而老旧的广播线路虽然废弃,但仍能被他利用来窃听小镇内部的部分有线通讯和未加密的无线电通话。
而那位莎拉医生,则被他就近锁在隔壁的旧道具储物间,那里相对保暖,也足够安全。
至少,在他弄清楚目前的状况之前,这个女人是他重要的护身符。
他相信,弗兰克警长会为了他的妻子,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好在不是那个弗兰克。”
想到那位警长, 哈弗洛克就不由自主想起一个与其同名的男人。
后者在cIA也有一份档案,他们这帮干外勤特工的都知道,遇到那个杀神最好有多远躲多远,否则下场说不定就是556子弹或者762子弹任选。
而想到这,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收束住了自己的无端联想。
他知道,自己这么容易分神究竟是什么原因:监听虽然让他掌握了外部动向,但无法平息他内心的风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坠机前后的片段。
那场“意外”的引擎故障太过精准,时机也太过致命。
这不像瓦伦蒂娜的风格。
那个女人虽然冷酷,但是“六号计划”的档案就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绝不会在自己交出档案前真正下死手。
她更需要的是活捉他,撬开他的嘴,找到并销毁档案。
那么,是谁想要他的命?
一个名字,一个他曾经无比信任的名字,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艾米丽·西德。
也就是那个自己暗中的盟友,那个被瓦伦蒂娜派来捉他的cIA特工小姐。
只有她和瓦伦蒂娜知道转押的详细航线和时间,因为她是自己的主管上级。
也只有她,清楚地知道那个“死亡倒计时”的存在——在获得六号计划的档案之后,哈弗洛克就给自己设置了一份保险。
他必须每72小时登陆一次服务器,要不然存在那个服务器和全球一千多个备份服务器里的文档就会被传送到一个黑客组织“浪潮”的邮箱里,继而那份档案就会全球曝光。
到时候,瓦伦蒂娜不仅会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甚至大概率会被cIA一些特工复仇杀死。
这符合西德的诉求,她要为自己的父亲复仇。
他想起了他们最后一次激烈的争吵,就在大前天,在他决定窃取“六号计划”档案之后。
“曝光它!让那个婊子为她对我父亲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西德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那是失去至亲后无法磨灭的痛楚。
因为在那份档案里面,他们看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这个六号计划竟然是西德的父亲,最早在70年代中期提出来的,用来应对冷战的计划。
cIA会让一部分特工佯装叛变,给敌对势力潜藏的人员发笑笑,继而用来诱捕后者。
当时,西德的父亲还是cIA的高层,而瓦伦蒂娜不过是个刚入行的新丁。
瓦伦蒂娜那娘们看出来这项计划的潜力,立刻就成为了该计划的坚定拥趸。
只是,瓦伦蒂娜却不把cIA的特工人的命当命,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大肆使用这种“死间”计划。
甚至,她还添油加醋地增加了很多行动细节,比如不再局限于诱捕而是暗杀。
又比如,她为了能够不令敌对势力产生疑心,在暗杀的时候顺道也把自己人给干掉,并且还会为其扣上真正叛变的罪名。
她本人则借此踏上升职快车道,在体系内部坐火箭似地一路升职。
而西德的父亲对此感到十分不安,因此他要在内部揭露并且叫停瓦伦蒂娜的这种做法,但是结果却被瓦伦蒂娜派人给干掉了……
当得知了这一切,西德立马就疯了,满脑子都是要曝光瓦伦蒂娜,要为自己家人复仇。
可这却和哈弗洛克产生了分歧。
“然后呢?西德!你想过曝光之后的下场吗?”
他当时抓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
“我们将会成为什么?一旦曝光,即便瓦伦蒂娜会被处置,可我们不也真成为了cIA全球追杀的叛徒?
难道你想要像老鼠一样,在阴沟里躲一辈子?
还是你觉得瓦伦蒂娜垮台了,其他人就会放过我们?
这份档案是我们唯一的保命符!用它做筹码,我们才能有机会远走高飞!”
“交易?和那个碧池做交易?”
西德当时就甩开了他,眼神冰冷而陌生。
“哈弗洛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又这么懦弱了?”
“我不是懦弱!我是想让我们活下去!” 他低吼着。
争吵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