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的院子很快就到了,两间砖瓦房收拾得干净整洁,院门口种着几株凤仙花,开得正艳。
院子里,吴岳正拿着斧头劈柴,“砰砰”的斧头声有力而规律;花娘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针线给囡囡做新衣裳;囡囡则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在青石板上画着小兔子,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
“吴岳,花娘,忙着呢?”林墨笑着推开院门。
吴岳看到林墨,连忙放下斧头迎上来,手上还沾着木屑。
“公子!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坐!花娘,快给公子倒碗水!”
花娘也连忙放下针线,抱着囡囡站起来。
“公子快请进,囡囡,快叫公子叔叔。”
囡囡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道。
“公子叔叔好!”林墨摸了摸囡囡的头,笑着说。
“囡囡真乖,画的小兔子真好看。我今天来,是找吴松有点事,他在家吗?”
“在呢在呢,他刚值完夜班回来,在屋里补觉呢。”
吴岳说着,就朝东屋喊道。
“阿松!快起来!公子来找你!”
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吴松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粗布衣裳跑了出来,头发还有些凌乱,脸上带着几分睡意,看到林墨,连忙揉了揉眼睛行礼道。
“公子!您找我有事?是不是护卫队出什么状况了?”
他心里一阵紧张,手都有些发抖,毕竟上次海盗来袭的惊险场景还历历在目,生怕又出什么乱子。
林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没事没事,别这么紧绷着。我就是找你聊聊天,咱们进屋说。”
吴岳和花娘见状,识趣地带着囡囡去了西屋,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东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上摆着几本兵书和一把擦拭得锃亮的佩刀。
林墨在椅子上坐下,吴松拘谨地站在一旁,双手垂在身侧,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林墨看着他这副模样,故意板起脸,故意语气严肃的问道。
“吴松啊,你今年也二十多岁了吧?在咱们台中城,像你这么大的小伙子,大多都成家立业了。你倒好,整天就知道训练、巡逻,个人问题一点都不上心。”
吴松愣了一下,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像煮熟的虾子。
“公子,我……我觉得护卫队的事更重要……”
“护卫队的事重要,个人问题也不能忽视啊。”
林墨打断他,从怀里掏出纯金的小兔子,却故意不给他看。
“我最近给你物色了几个姑娘,都是从调香院赎身出来的,个个都很优秀。你看月娥姑娘怎么样?模样清秀,还会弹琴,跟你站在一起多般配。”
吴松听到“月娥”两个字,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连忙摇头。
“公子,月娥姑娘很好,但是……但是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
林墨故作惊讶地道:“哦?月娥不行?那晚晴呢?她针线活做得一绝,以后你衣服破了都不用愁。”
“晚晴姑娘也很好,可是……”
吴松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公子,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林墨心里偷笑,脸上却依旧严肃。
“哦?心里有人了?是谁啊?跟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吴松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芸香”两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芸香?”林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把木雕小兔子递给他。
“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不好意思说呢。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信物。巧儿刚从洗衣坊回来,芸香姑娘也对你有意思,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愿意娶芸香姑娘过门吗?”
吴松接过木雕小兔子,兔子的眼睛是用黑豆镶嵌的,看起来栩栩如生。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子……您……您说的是真的吗?芸香她……她愿意嫁给我?”
吴松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林墨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芸香姑娘不仅愿意,还盼着能早点嫁给你呢。我打算给你们俩主持婚事,三天后就成婚,到时候我摆个一百桌的大席,让全城的百姓都来庆祝,你看怎么样?”
“一百桌?!”
吴松瞳孔骤缩,手里的木雕小兔子差点没拿稳,整个人像被惊雷劈中,愣在原地。
他反复咀嚼着林墨的话,“芸香愿意嫁给我”“三天后成婚”“摆一百桌大席”,每一个字都像蜜糖一样甜进心里,却又让他觉得不真实,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纯金的小兔子,兔子的金色闪光的眼睛仿佛也在对着他笑,可他的脑子却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林墨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怎么?吓着了?要是觉得太仓促,咱们也可以往后推几天。”
“不!不仓促!”
吴松猛地回过神,声音都变了调。
“不仓促!三天后正好!公子,谢谢您!谢谢您!”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对着林墨连连鞠躬,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
林墨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不用谢我,这都是你们俩情投意合。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婚事的细节我会让人跟你们对接。”
说罢,便起身朝屋外走去。
吴岳和花娘连忙送出来。
“公子慢走!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准备!”林墨摆了摆手,笑着离开了吴家院子。
可屋里的吴松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兔子,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仿佛林墨还站在那里。
花娘走进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阿松,公子都走了,你还傻站着干啥?”
吴松一动不动,嘴里喃喃自语:“芸香愿意嫁给我……她愿意嫁给我……”
那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像是在确认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吴岳也走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松!回魂了!公子都走了,你这傻小子咋还愣着呢?”
吴松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神聚焦在吴岳脸上,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越扬越高,最后“哈哈哈”地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一把抱住吴岳,声音哽咽。
“哥!芸香她愿意嫁给我!我要娶媳妇了!我要成家了!”
吴岳被他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拍着他的背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小子轻点,快勒死我了!”
花娘在一旁看着,也笑得合不拢嘴。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高兴了,咱们得赶紧准备婚事。你快去换身干净衣裳,一会儿跟我去布庄给你扯块新布料做新郎服;我在把家里收拾一下,可不能委屈了芸香姑娘。”
吴松松开吴岳,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却还是抑制不住地笑。
“好!我这就去换衣裳!布庄要最好的布料!嫁妆也要最丰厚的!”
他说着,脚步轻快地跑回房间换衣裳,可手还是不停地摩挲着小兔子,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哪怕换衣裳时穿错了袖子,系错了腰带,他也毫不在意,满脑子都是“我要娶芸香了”的念头,心里的喜悦像泉水一样涌出来,怎么也平复不了。
花娘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满眼宠溺:“这孩子,高兴得都傻了。”
吴岳笑着说:“傻点好,傻人有傻福。咱们阿松能娶到芸香这么好的姑娘,是他的福气。”
夫妻俩相视一笑,开始忙碌起婚事的筹备,整个吴家院子都弥漫着喜悦的气息,连院门口的凤仙花都开得更加艳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