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中堡的街巷里还飘着薄雾,阿武就已经带着小石头、阿秀等七个伙伴站在了学堂门口。
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手里攥着林墨给做的木笔和草纸,眼神里满是期待——这是他们每天雷打不动的功课,辰时到午时在学堂读书,下午若有空,就去香皂工坊帮忙。
“阿武哥,昨天先生教的‘人之初’,我已经背下来了!”
小石头仰着小脸,声音脆生生的。
他今年八岁,是这群孩子里最小的,去年在广州街头还因为冻得发僵抢不到馒头,如今却能流利地背出《三字经》的前几页。
阿武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真棒!等会儿先生抽查,你可要好好表现。”
学堂的先生是林墨从泉州请来的老秀才,姓周,待孩子们格外温和。
上课铃响后,孩子们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桌前,跟着周先生朗读:“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朗朗的读书声从学堂里飘出来,与远处稻田里的蛙鸣交织在一起,格外悦耳。
阿武坐得笔直,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三字经》,手指在草纸上一笔一划地临摹着上面的字。
他始终记得林墨带他们来学堂的那天说的话:“读书不是为了做官,是为了明事理、辨是非,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能心里有数。”
午时下课铃响,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冲出学堂。
周先生笑着叫住阿武:“阿武,昨天你写的字进步很大,继续加油。这是今天的功课,记得完成。”
阿武接过先生递来的纸条,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谢谢先生,弟子一定完成。”
离开学堂后,孩子们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直奔香皂工坊。“张师傅,我们来帮忙啦!”
刚到工坊门口,阿秀就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正在搅拌皂浆的张师傅回过头,脸上露出笑容:“哟,今天来得正好,玫瑰香皂的皂液刚调好,正缺人倒模具呢。”
孩子们熟门熟路地洗手、系上布围裙,分工合作起来。
阿武带着两个伙伴搬模具,阿秀则领着小石头他们准备勺子。
“阿武哥,你看我昨天学的‘皂’字,写得怎么样?”
阿福从怀里掏出草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皂”字。
阿武凑过去看了看,点头道:“比上次好多了,就是这个‘白’字的撇要再短一点。等晚上回去,我教你写。”
倒皂液时,小石头因为力气小,差点把皂液洒出来。
阿秀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手:“别急,慢慢倒,对准模具口。”小石头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皂液倒完,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阿秀姐,不然就浪费皂液了。”
张师傅在一旁笑着说:“没事,慢慢来,你们能来帮忙,师傅就很高兴了。要知道,你们现在可是工坊的小功臣呢。”
孩子们听了,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阿武一边倒皂液,一边想起去年在广州的日子。那时他们每天都在街头乞讨,饿了就捡别人扔掉的剩菜剩饭,冷了就蜷缩在破庙里互相取暖。
是林墨把他们从泥沼里拉了出来,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穿,还送他们去学堂读书,让他们有机会学一门手艺。
“我们一定要好好干活,报答堡主的恩情。”阿武在心里暗暗想道。
忙到未时,皂液终于全部倒入模具。
孩子们又帮忙把模具搬到通风的架子上晾干,然后开始打扫工坊卫生。
“张师傅,我们明天下午还来帮忙!”临走前,阿武对张师傅说道。
张师傅点点头:“好啊,不过你们要先把先生布置的功课完成,可不能耽误了读书。”
“知道啦!”孩子们齐声应道,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工坊。
回到住处,孩子们先拿出功课开始做。
阿武负责检查大家的作业,遇到不会的地方,就互相讨论。
小石头卡在了“孝”字的写法上,阿武耐心地教他:“‘孝’字上面是‘老’的上半部分,下面是‘子’,意思是子女要孝顺长辈,就像堡主照顾我们一样。”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认真地在草纸上写了起来。
傍晚时分,巧儿姐提着一篮麦饼来看他们。
“今天在学堂学得怎么样?工坊里帮忙累不累?”巧儿笑着问道,给每个孩子递了一个麦饼。
“巧儿姐,我们今天学了新的课文,还帮张师傅倒了皂液呢!”小石头兴奋地说。
巧儿摸了摸他的头:“真乖。堡主说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只要好好读书、好好学手艺,将来一定能有大出息。”
孩子们围坐在巧儿身边,吃着麦饼,七嘴八舌地说着今天的趣事。
阿武看着眼前的伙伴们,又想起林墨温和的笑容,心中充满了温暖。
他知道,他们再也不是无家可归的乞丐孩了,台中堡就是他们的家,林墨、巧儿姐、张师傅还有先生,都是他们的亲人。
夜幕降临,孩子们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阿武梦见自己不仅能写出一手好字,还做出了最精致的香皂,林墨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小石头梦见自己在学堂里得了先生的表扬,还把攒下来的麦饼分给了以前一起乞讨的小伙伴;阿秀梦见自己学会了记账,帮张师傅把工坊的账记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一早,孩子们又准时出现在了学堂门口。
朗朗的读书声再次响起,与香皂工坊里皂液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台中堡最温暖的画面。
他们在书声中汲取知识,在皂香里学会感恩,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对未来的希望,也用最纯粹的方式,守护着这个给了他们新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