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稻田刚收割完毕,田埂上还残留着金黄的稻茬。
大山却无暇欣赏丰收后的景象,他穿着沾满泥土的短褂,手里握着锄头,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滴在干裂的土地上。
第二季占城稻的播种窗口期只有半个月,可眼下翻地的人手和耕牛都严重不足,急得他嘴角起了一串燎泡。
“大山哥,东边那片荒地还没翻完,牛也累得走不动了!”
一名农夫跑过来禀报,声音里满是焦急。
大山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腰杆,望向远处的荒地——数百亩土地只翻了不到三分之一,十几头耕牛趴在田埂上喘着粗气,农夫们也个个面带疲惫。
“公子啊!你的移民政策害苦我了啊!”
大山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月前林墨推行返乡招募,他手下二十多个得力的农夫都回了老家,现在剩下的大多是新来的移民,还没完全熟悉农活。
更让他头疼的是垦荒时的毒蛇。
台中山地多,盛夏时节毒蛇都出来活动了,这半个月已经有五个开垦荒地的农夫被毒蛇咬伤,因为没有特效药,全都没能救活。
昨天他还亲手埋了一个才十八岁的小伙子,那孩子是从漳州来的移民,家里还有老母亲等着他寄钱回去。
想到这里,大山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完成林墨交代的任务。
于是把人手短缺的消息告诉了自家公子,林墨就神秘的告诉他,等着吧,这几天就有帮手来了。
虽然半信半疑,但大山还是选择相信林墨。
他重新回到田间,组织农夫们分组作业,把有限的耕牛集中起来优先翻种水稻的田地,荒地开垦则暂时放缓。
时间又过了两天。
可即便如此,进度还是慢得让人揪心,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大山正坐在田埂上发愁,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大山兄弟!城主让我给你送支援来了!”胡大骑着马,带着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赶来。
大山定睛一看,后面跟着两百名皮肤黝黑的黑奴,个个身材高大,被铁链锁成一排;还有五十头健壮的耕牛,在士兵的牵引下缓步前行。
“这……这是……”大山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林墨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来这么多人和牛。
胡大跳下马,拍了拍大山的肩膀:“这些都是荷兰人送来的奴隶和耕牛,城主特意分给你两百奴隶和五十头牛。”
“城主说了,这些奴隶都是野蛮人,手脚笨,要是偷懒就抽两鞭子,别打死就行。开荒的危险活就让他们干,咱们的农夫专心种水稻。”
大山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快步走到奴隶队伍前,看着这些眼神麻木的黑奴,又看了看健壮的耕牛,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太好了!这下咱们有救了!”他连忙安排士兵将奴隶分成两组,一组跟着农夫学习翻地,另一组则去开垦荒地;五十头牛则分给各个翻地小组,每五人配一头牛。
刚开始,大山还想着对奴隶好一点,毕竟都是人命。
他让伙房给奴隶们准备了足够的粗粮,还找来了草药给受伤的奴隶包扎。
可没想到这些奴隶见他好说话,竟然开始偷懒——翻地时故意放慢速度,有的甚至躲在树荫下睡觉。
有一次他巡视荒地,发现十几个奴隶扎堆躺在草丛里,地里只翻了不到半亩。
“你们在干什么!”大山气得脸色铁青,冲上去一脚踹醒一个奴隶。
可那些奴隶只是茫然地看着他,根本不知道害怕。
大山这才想起林墨的话,转身对负责看管奴隶的士兵说:“拿鞭子来!谁再偷懒,就抽谁!”
士兵们立刻举起鞭子,对着偷懒的奴隶抽了下去,惨叫声瞬间响彻荒地。
其他奴隶见状,吓得立刻站起来,拿起锄头拼命翻地。
“唉,看来还是得用城主的办法。”
大山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松了口气。
有了鞭子的威慑,奴隶们不敢再偷懒,翻地和垦荒的进度立刻快了起来。
他特意把开垦荒地的危险任务都交给奴隶,让士兵在旁边拿着鞭子监督,同时派熟悉地形的农夫在前面探路,提醒哪里有毒蛇出没。
几天下来,两百名奴隶硬生生开垦出了两百亩荒地,翻种水稻的田地也完成了大半。
五十头耕牛更是发挥了大作用,以前一个人一天才能翻一亩地,现在有了牛,一个人一天就能翻四亩。
大山看着眼前的成果,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天傍晚,大山正在检查翻好的田地,突然听到荒地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他连忙跑过去,只见一个奴隶被毒蛇咬伤了腿,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负责看管的士兵吓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大山心中一动,想起林墨之前给的解毒药——那是他用香皂和南洋商人换来的特效药,专门用来对付毒蛇咬伤。
他立刻让人拿来解毒药,撬开奴隶的嘴灌了下去,又用刀在伤口处划了个十字,挤出毒血。
半个时辰后,奴隶的抽搐渐渐停止,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大山松了口气,对士兵说:“以后要是再有人被毒蛇咬伤,就用这个药,记住了吗?”士兵们连忙点头。
这件事让大山对奴隶的态度有了一丝转变。
他虽然依旧用鞭子监督他们干活,但也开始关注他们的死活。
他让伙房改善奴隶的伙食,每天加一顿粥;还让人在奴隶的住处搭了遮雨的棚子,防止他们淋雨生病。
奴隶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虽然依旧害怕鞭子,但干活时却比以前更卖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