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第一把刺刀样品终于做好了。
赵老大拿着刺刀,小心翼翼地往燧发枪枪管上卡 ——U 型卡槽正好卡在枪管下方的浅槽里,黄铜插销一插,轻轻晃了晃,刺刀纹丝不动。他又拔下插销,将刺刀拆下来,动作顺畅得很。
“成了!公子您看!” 赵老大兴奋地将枪和刺刀递给林墨。
林墨接过来看了看,刺刀的刀刃窄而尖,向外弯曲避开了火门,刀把上的凹槽与卡槽严丝合缝,握在手里也很平衡。
他端起枪,对准木靶模拟拼刺动作,刺刀稳稳地刺中靶心,力道十足。
“太好了!” 林墨放下枪,心里满是欢喜。
“赵老大,明天就按这个样品,给三十支火枪都配上刺刀。另外,再做三十把备用刺刀,万一拼刺的时候断了,还能换。”
赵老大连连点头:“俺明天一早就安排!保证三天内都做好!”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工坊里的灯却依旧亮着。
林墨看着桌上带刺刀的燧发枪,又想起正在训练的 “台中卫”、即将到来的石灰石,还有远方虎视眈眈的荷兰人,心里的底气越来越足。
他知道,每一次武器的改良,每一次准备的完善,都是在为守护家园增加筹码。
只要继续这样下去,就算荷兰人带着再强的兵力来,他们也有信心,将敌人挡在台中堡之外,守住这片来之不易的安宁。
几天后的练兵场上,四十名 “台中卫” 队员分成三排,正进行三段射击训练。
第一排队员端着带刺刀的燧发枪,扣动扳机后迅速蹲下装填;第二排队员立刻起身射击;第三排则紧随其后,枪声此起彼伏,却仍能听到明显的间隙。
林墨站在高台上观察,眉头渐渐皱起 —— 即便有了改良燧发枪和刺刀,单轮装填还是要近半分钟,若是骑兵发起冲锋,这点时间足够敌人冲到他们眼前了。
“停!” 李虎吹响哨子,队员们停下动作,纷纷看向高台。
林墨走下来,拿起一支燧发枪,指着枪管说:“刚才看你们装填,光是倒火药、塞铅弹、用通条压实,就花了二十多秒。要是荷兰人带着骑兵冲过来,咱们的三段射击根本挡不住。”
队员王大壮挠了挠头:“公子,俺们已经练得很快了,火药是散装的,倒的时候得小心别洒了,铅弹还得用通条一点点推到底,实在快不起来啊。”
林墨点点头,他知道问题出在弹药上。
现在他们用的还是散装黑色火药,颗粒虽然在林墨的改良下均匀了些,还得小心控制用量;铅弹也是单独存放,装填时要一个个往枪管里塞,再用通条压实,步骤繁琐又耗时。
他突然想起以前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场景 —— 士兵们用的定装弹药,纸包里装着预定量的火药和铅弹,撕开纸包就能直接装填,速度比散装快多了。
“有了!” 林墨眼睛一亮,拉着李虎和赶来看训练的赵老大走到一旁。
“咱们完全可以把火药弄成颗粒状的和铅弹用纸包起来,做成‘定装弹药’。这样装填的时候,不用再单独倒火药、塞铅弹,撕开纸包直接塞进枪管,用通条一压就能开枪,肯定能省不少时间!”
赵老大愣了一下,摸着下巴琢磨:“颗粒状火药?俺们现在用的都是粉末状的,做成颗粒咋弄?还有那纸包,咱们这只有粗麻布和草纸,草纸一受潮就破,粗麻布又太厚,塞不进枪管啊。”
“颗粒火药好办!” 林墨拉着两人往工坊走,心里回忆着维基百科的资料。
“颗粒火药的做法就是把黑火药粉末放入陶瓷器皿当中,一斤黑火药加入一两的水(100克黑火药喷大约5克或6克的水,有人还选择用烈酒或是酒精代替水),搅拌均匀后,将变湿的黑火药粉放入模具当中,用重物或是挤压机压成五毫米以下厚度的薄饼,然后晾晒或是低温烘烤干,再破碎成粒就算完成了,想要统一大小的,用筛网筛一筛即可。”
其实更讲究一点的做法,是向黑火药粉末当中加入鸡蛋清,用鸡蛋清作为粘合剂,但是林墨去哪弄那么多鸡蛋清啊,所以只能用水来代替了。
至于包住火药的纸,他可以找山里的构树,剥了树皮煮烂,做成薄纸,这种纸又薄又韧,不容易破,刚好能用来包弹药。
练兵场三段射击的间隙还在耳边回响,林墨已带着赵老大钻进了工坊后的火药作坊。
作坊是用黄泥混合稻草砌成的矮房,屋顶铺着茅草,墙角堆着三大堆原料 —— 雪白的硝石、淡黄色的硫磺块、发黑的木炭,都是他之前让人从台湾各地搜集来的,也是制作黑色火药的核心成分。
作坊里弥漫着硝石的咸涩、硫磺的刺鼻与木炭的焦香,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气味,刚进门的人往往会忍不住皱眉,林墨却早已习惯,他蹲下身,用手指拨开最上面一层粉末火药,指尖能感受到粗细不均的颗粒,还有细微的结块粘在指甲缝里。
“赵老大,你看这粉末火药。”
林墨将手心里的火药倒回陶盆,陶盆里的火药是去年从广州带来的,边缘已经有了几道细小的裂纹。
“你试试倒一点,看看能不能顺畅倒出来。”
赵老大依言拿起陶盆,倾斜着往另一个空盆里倒火药,粉末却像粘住了一样,半天只倒出少量,还有不少飘在空中,落在他的粗布短褂上。
“确实不行。”
他放下陶盆,拍了拍身上的火药灰。
“这粉末太细了,风一吹就飘,装枪的时候要是有风,一半火药都得浪费。而且你看,盆底还有结块,烧的时候肯定不均匀。”
林墨点点头,指着墙上挂着的燧发枪道。
“上次大肚部落一战,有个亲卫就是因为火药结块,开枪时没响,差点被荷兰士兵砍到。这粉末火药不仅装弹慢,还容易出危险。咱们得把它做成颗粒状,颗粒之间有空隙,倒的时候顺畅,燃烧的时候也能烧得均匀,威力还能大不少。”
赵老大凑过来,捏起一点火药放在手心仔细看,又用手指搓了搓,粉末很快散开。
“公子,这粉末咋能变成颗粒?总不能用手一个个搓吧?咱们现在有差不多八十支枪,每支枪一次装三十克火药,一场仗下来得用多少?手搓得搓到啥时候才能供上用?”
“不用搓,咱们用‘湿法造粒’,简单又快。”
林墨笑着起身,走到作坊角落,拖出一个半旧的陶盆 —— 这是他特意让人留的,盆底很平,适合搅拌;又找来一把细筛子,筛孔只有米粒大小,是以前筛面粉用的;最后拿起一个木勺,勺柄已经磨得光滑,是赵老大用了十几年的老工具。
“你让人把硝石、硫磺、木炭先按 75:10:15 的比例称好,再分别磨细,特别是硝石,里面有不少小石子,得筛掉,不然会影响火药威力,还可能炸膛。”
赵老大立刻喊来两个工匠,一个叫老周,专门负责研磨原料;一个叫小郑,手脚麻利,负责称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