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眼神瞬间冷得像冰,他往前走了两步,与李彪隔了不过两丈远,身上的气势压得李彪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是叫李彪是吧?” 林墨精准地叫出对方的名字,看着李彪惊愕的脸,继续道。
“我也是听说过你的,你以为拿这些人威胁我,我就会跟你走?”
他抬手往城墙上指了指:“看见那些枪了吗?你和你身后的人,只要敢动一下,立刻就会变成筛子。你以为周奎的令牌能保你?现在在这,我的话,比周奎的令牌管用。”
李彪的额头渗出了汗,他没想到林墨竟如此强硬,连家人的安危都 “不顾”。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朴刀,却瞥见城墙上的士兵慢慢把枪口对准了他,火药的味道顺着风飘过来,呛得他嗓子发紧。
“林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彪硬着头皮喊道,声音却没了刚才的嚣张。
“周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让他来。” 林墨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林墨在这烂嘴咀,你想动他们,就得先踏过我的尸体。”
他身后的赵猛等人也跟着喊起来:“想动公子,先杀了我们!”
城墙上的士兵齐声应和,喊声震得周围的树枝都在晃,惊飞了一群栖息的麻雀。
李彪看着眼前这阵仗,心里彻底慌了。
他知道,再僵持下去,不仅抓不到林墨,只怕自己和手下都得栽在这里。
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林墨一眼:“林墨,你等着!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手下们也跟着慌忙撤退,脚步乱得像丧家之犬。
走到吊桥尽头时,李彪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见林墨依旧站在城门下,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吓得他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山林里。
吊桥缓缓升起,林墨望着李彪等人消失的方向,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他知道,李彪的撤退只是暂时的,周奎绝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更难。
“公子,您没事吧?” 巧儿提着食盒跑过来,见林墨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林墨摇了摇头,接过巧儿递来的热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却没驱散心里的寒意。
“通知下去,” 林墨对李虎道。
“加强夜间巡逻,箭楼的人两班倒,一刻也不能松懈。”
“是!” 李虎领命而去。
演武场上,士兵们的操练声再次响起。
林墨站在城门下,望着堡内的炊烟袅袅升起,心里忽然无比清晰,无论接下来面对多少危险,他都要守住这土堡,守住这些愿意相信他的人。
广州城外的 “悦来客栈” 里,二楼客房的木门被李彪一脚踹得撞在墙上,发出 “轰隆” 一声巨响。
房内的八仙桌歪在墙角,桌上的酒坛滚落在地,浊酒混着花生壳流了满地板,黏腻的液体顺着木板缝往下渗,滴在一楼大堂的八仙桌上。
“他娘的林墨!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李彪扯下头上的毡帽,狠狠摔在满是酒渍的地上,粗布帽子沾了油污,滚到床底卡住。
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鬓角的汗水混着灰尘往下淌,在脸颊的刀疤上冲出两道白痕,那是方才在土堡前被林墨的气势压得后背发寒时惊出的冷汗。
几个手下缩在门后,没人敢吭声。
瘦猴的手指死死抠着门框,指甲缝里还嵌着早上侦查时沾的泥屑;络腮胡捂着胳膊上的旧伤,那天被荆棘划破的口子还没结痂,此刻被紧张的情绪绷得生疼。
他们都见过李彪在边军时的狠劲,却从没见他像今天这样失态,在土堡前,林墨那句 “踏过我的尸体” 像把刀,不仅没吓住人,反而把他们的底气劈得稀碎。
“头儿,您消消气,那林墨就是个愣头青,不知道天高地厚……” 瘦猴终于憋出句话,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刚说完就被李彪的眼神扫得缩了回去。
“愣头青?” 李彪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的粗瓷碗往地上砸,碗片四溅,其中一块擦着瘦猴的脚踝飞过,在地上划出道白痕。
“他要是愣头青,能把土堡修得比边军的烽燧还结实?能让城墙上的人举着枪对着咱们?”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烂嘴咀的方向,夕阳正把天际染成血红色,像极了周奎那张阴沉的脸。
“周大人给了咱们一个月的期限,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天了!” 李彪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股难以掩饰的恐慌。
“要是五天内拿不下林墨,咱们…… 咱们在京城的家人就全完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众人心里,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传来的酒肆喧嚣,衬得这方寸空间愈发压抑。
络腮胡想起李彪老娘瘫痪在床的事,当初李彪就是为了给老娘治病,才投靠周府,此刻见他红了眼眶,终于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头儿,咱们硬攻不行,要不…… 要不找张守备借兵?”
“借兵?” 李彪猛地回头,眼神里满是屈辱。
“我李彪带二十多个弟兄出来,连个商人都搞不定,还要去求地方官借兵?传出去,京城跟着我的那些老弟兄们怎么看我?”
他是虽然是个地皮无赖,但也最看重 “脸面” 二字,在京城靠着周家作威作福关了,现在让他放下身段去求一个地方守备,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脸面哪有性命重要啊!” 瘦猴急得跳脚,想起周家的恐惧开解道。
“周大人要的是林墨和配方,又不管咱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能交差,借兵怎么了?张守备难道不怕周大人吗?您亮上周府的令牌,他难道还敢不借?”
李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周府令牌,鎏金的牌子硌得掌心发疼。
他想起周奎临行前的眼神,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办不成事,你和你娘都别想活” 这句话,这些天一直在他耳边转。
老娘还在京城等着他回去送药,他不能就这么栽了。
“妈的,拼了!” 李彪猛地攥紧令牌,指节泛白。
“不就是借兵吗?为了我娘,老子认了!” 他踹开地上的酒坛碎片,声音又硬了起来。
“明天一早,去守备府!让张于城给老子调兵,我要把烂嘴咀围得水泄不通!”
手下们见他松口,都松了口气。
瘦猴连忙去给李彪倒了杯凉茶,递过去时手还在抖:“头儿,您先喝口茶压压火,明天咱们好好跟张守备说。”
李彪接过茶,一饮而尽,凉茶顺着喉咙流下去,却没浇灭心里的火气,反而让他更盼着天亮,他要让林墨知道,得罪周府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