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指着墙上的木牌告示道:“再在上面给我加上一条:如果发现有人用劣质料以次充好,不仅要扣钱,还要罚他去扫茅厕,什么时候扫够十天,什么时候再回铁匠坊来。”
赵老大连忙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知道林墨这是在给他们立规矩,也是在护着他们,真要是他们手里出去的枪炸膛闹出了人命,他们这些匠人怕是一个也跑不了,要被那些士兵的家人们活活撕了的。
接下来的日子,铁匠坊里多了道工序。
每天傍晚,林墨都会带着王强来试枪,把做好的燧发枪架在木桌上,用绳子扣动扳机,对着远处的土墙射击。
有次有个瘦高个的匠人做的枪卡了壳,虽然枪没炸膛,但是林墨还是让他把枪拆了重造,甚至还罚他抄了三遍那木牌上的注意事项。
“林百户这法子虽严,却让人心里踏实不少啊。”
一个年轻匠人一边打磨枪管一边说着。
“至少以后都不用担心自己做出来的枪炸膛害了人了。”
瘦高个匠人也是深有同感,他现在做着火枪的精细程度都要比自家婆娘绣花还要仔细,每道工序他都要检查三遍才行,生怕自己做出来的枪出半点差错。
林墨看着账册上越来越少的废枪记录,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他知道,质量问题光靠罚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是让匠人们打心底开始重视质量才行。
他让人把试射合格的枪号记下来,每月评选出最好的三杆,额外再赏五两银子。
他这招果然非常的管用。
那些匠人们不仅不敢再偷工减料,有许多人甚至还开始琢磨着怎么改进现有的工艺。
赵老大甚至想出了用冷水淬火的法子,让造出来的枪管更坚硬了。
那天林墨又来试枪,五杆新做好的枪全部命中他立起来百米外的靶子,其中一杆甚至穿透了三寸厚的木板。
王强摸着那杆枪,眼里闪着精光,像是宝贝似的摸着枪身道:“林百户,咱们弄出来的这枪要是送到前线去,就算那些鞑子骑兵来了也不用怕了!”
林墨笑着点头,心里却明白,质量这根弦,永远不能松。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就算给大明军队全部装备上这枪,也不一定能挡住明末这汹汹民意的,大明到这个地步只能推倒重来,他是没办法救了。
在这乱世里,他手里的燧发枪不仅是武器,更是活下去的底气,容不得半点瑕疵。
夕阳透过铁匠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一众匠人们还在忙碌,敲打声、淬火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曲沉稳的歌。
林墨知道,只要自己守住质量这道关,工坊里这些冒着青烟的燧发枪,终会成为他最坚实的依靠。
到了月中,瘦高个匠人率先摸到了门道,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做出了两把合格的燧发枪,在拿到林墨给他的赏钱的时候,那白花花的二两银子让他手抖得差点把手里的银子掉在地上。
“俺这辈子,还从没拿过这么多银子嘞!”
他连忙把银子揣进怀里,甚至夜里睡觉都抱着,生怕被别人给偷走了。
林墨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嘴角忍不住上扬。
按这进度,月底至少能有五十杆燧发枪,足够武装他手底下一半的士兵了。
他让人把先做好的枪搬到演武场,王强带着士兵们摸着冰凉的枪管,眼里的热切比夏日的阳光还灼人。
“这枪要是出现早个十年,俺们营当年也不至于……”一个老兵摩挲着枪托,声音哽咽。
他想起萨尔浒之战,弟兄们拿着火绳枪对阵鞑子的骑兵,一轮枪响过后,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打不着,反倒自己这边因为鞑子的弓箭,成片成片地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般,倒在了那片他们守卫的土地上。
林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
他知道,这些枪不仅是武器,更是这些老兵重拾希望的火种。
解决了燧发枪的事,林墨开始巡视土堡。
昔日荒草丛生的院子,如今被士兵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石台上的生锈的锈炮筒也被士兵们擦得发亮。
但走到土墙边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墙不到五米高,墙皮斑驳,好些地方能看到里面的夯土,风一吹就掉渣。
“现在这要是来一伙土匪要抢自己,这墙怕是都挡不住敌人一炷香的时间。”
林墨伸手敲了敲墙面,却见接触到他手土块簌簌往下掉着,让他不由得嘴角直抽抽,看来自己还是高看这墙了。
他忽然想起手机里的水泥配方,水泥那东西凝固后可比石头还硬很多,要是能用水泥给他这土堡筑墙围上一圈,别说是土匪,就算是小股军队也别想轻易攻破他这屋堡。
可是做水泥需要石灰石、粘土、铁矿粉,还得经过高温煅烧,现在自己眼下这烂嘴咀,哪有这些条件啊?
“难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林墨叹了口气,转身对大山吩咐道。
“大山,明天你去广州城里问问,找些手艺好的泥瓦匠来,记住越能干的越好。”
大山领命而去,三天后带回个壮实的汉子,正是城里有名的泥水匠孙大壮。
来人长着好一副虎背熊腰,不过手里总攥着根长烟杆,见了林墨进来连忙拱手见礼道:“小人孙大壮,见过林百户,听说林百户找我们来是要修墙?”
“嗯~但是不止是修墙。”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指着土堡外的土墙道。
“我是想要把这墙推了重筑,暂时就先修个周长两里,高十米的,几位没问题吧?”
孙大壮的烟杆 “啪嗒” 掉在地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十…… 十米?林百户,这寻常屯堡也就五米高,您这修十米高,怕是要修城啊?”
他手底下虽然带着百十号人,但是给人修过最大的宅子也才一里地的,这两里长的高墙,他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这堡里住的人多,可不得修的结实点才放心吗?”
林墨笑着递过图纸,朝对方询问道:“孙兄弟,你看这墙多久能完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