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金属门在栀身后滑开时，室内的嘈杂声骤然凝固。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靠墙的医疗垫上躺着十几个缠着绷带的战士，几个融合战士正用能量绷带互相包扎，裸露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崩坏能灼烧的焦痕。
“栀指挥……”离门最近的士兵挣扎着想起身，被她抬手按住肩膀。指尖触及对方伤口的瞬间，那人疼得抽了口气，却在看清她眼底的红血丝时把后半句担忧咽了回去。
栀没说话，只是走到指挥台中央站定。1米76的身影在应急灯下显得格外单薄，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却绷得笔直。
她抬起手，淡金色的崩坏能从掌心缓缓溢出，像融化的阳光般漫过地面。
“这是……”一个年轻的融合战士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层柔和的光膜覆上自己渗血的伤口，灼痛感瞬间消退，只剩下暖暖的酥麻。他身旁的老兵突然屏住呼吸，喃喃道：“律者的能量……但怎么会……”
淡金色的光芒越扩越大，渐渐包裹了整个指挥中心。栀的身后浮现出巨大的虚影——银发垂落肩头，眼瞳是纯粹的金，身后展开十二对光翼，却在边缘处泛着柔和的白。
那是她作为律者的真身，此刻却没有丝毫压迫感，反而像温柔的潮汐，轻轻托住每个受伤的人。
“感觉……像被抱住了。”一个刚成年的士兵红了眼眶，他的左臂在战斗中被划伤，此刻正被光膜轻轻裹着，仿佛有双温暖的手在为他包扎。
旁边的女战士咬着唇没说话，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她想起了在第八律者袭击中牺牲的战友，而此刻这股能量里，竟带着让人想哭的温柔。
栀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猫耳轻轻动了动，捕捉着周围细微的抽气声和压抑的啜泣。
她能感觉到能量流在修复断裂的骨骼，缝合撕裂的皮肉，甚至悄悄抚平了每个人紧绷的神经。尾巴尖偶尔扫过地面，带起一串细碎的光粒。
“原来……栀指挥她……”刚才互相包扎的两个融合战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他们跟着栀出生入死三年，见过她挥剑时的决绝，见过她熬夜看报告时的疲惫，却从没想过这个总是把责任扛在肩上的16岁少女，会是他们曾敬畏又恐惧的律者。
站在角落的凯文默默看着这一切，眼神平静无波。他早就知道栀的身份，就像知道她每次释放能量后都会虚弱好几天。
此刻看着那道在光芒中微微颤抖的身影，他握紧了手里的枪——那是为了在她失控时，能第一时间保护她，也保护所有人。
能量渐渐收敛，最后化作光点落在每个人的发梢。栀的脸色有些苍白，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尾巴软软地垂了下来，尖端还在轻轻晃着，像耗尽了力气。她看着众人身上愈合的伤口，声音有些低哑：“剩下的交给医疗部，半小时后开会。”
没人说话，指挥中心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过了几秒，那个年轻的融合战士突然站直身体，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抬手，连那些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士兵也撑着站起身。
“是！”齐声的应答震得灯光轻轻晃动。
栀点点头，转身想走，尾巴却被轻轻拽了一下。她回过头，看到刚才那个红眼眶的年轻士兵，手里捧着块没拆封的巧克力，小声说：“指挥，补充点能量。”
她愣了愣，接过巧克力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那孩子像触电般缩了缩，脸瞬间红透。栀的猫耳微微发烫，低声道：“谢谢。”
走出指挥中心时，晨光刚好从窗外照进来。栀剥开巧克力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她摸了摸身后的尾巴，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色能量——就像刚才，她其实偷偷在每个人的能量核心里，都留下了一小缕守护的光。
毕竟，这些人都是她想拼尽全力保护的家人啊。
指挥中心的金属壁还残留着淡金色的余温，栀刚走到角落，凯文就递来一支泛着幽蓝光泽的针剂。那是特制的崩坏能补充剂，针管边缘还凝结着细小的白霜。
她没说话，抬手拨开颈侧的碎发，猫耳随着动作轻轻抖了抖。冰凉的针头刺入皮肤时，她微微蹙了下眉，看着蓝色液体顺着导管缓缓注入，流失的力气像潮水般慢慢回涌。
尾巴尖不再发颤，重新挺得笔直，只是尾尖那撮毛还软塌塌地垂着。
“好了。”凯文收回空针管，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脖颈，换来对方耳尖一瞬的泛红。他转过身去整理作战记录，声音平稳如常，“第五小队的幸存者已经安置在医疗区，鹿野和慧的……遗物清点好了。”
栀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手按了按耳麦：“各作战单元负责人，五分钟后全员到指挥台。”
当最后一个士兵在台前站定时，栀已经站回指挥台中央。1米76的身影在全息投影的冷光里显得格外挺拔，身后的尾巴轻轻贴在制服外，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现在通报第八律者战后伤亡统计。”她的声音比刚才治疗时冷了几分，指尖在控制台轻敲，全息屏上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平民死亡人数，3亿。”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气声。那个刚才递巧克力的年轻士兵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他的家乡就在那片被红色标记覆盖的区域。
栀的目光扫过众人，猫耳微微垂下：“中亚联盟、北陆联合共和国，国土全域崩坏能浓度超标，已判定为永久禁入区。”全息屏上的世界地图上，两块原本标着绿色的区域骤然熄灭，化作代表死亡的灰黑色。
“接下来是作战人员伤亡。”她顿了顿，指尖悬在控制台上，“第五小队……全员阵亡。”
站在前排的几个融合战士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其中一个短发女战士踉跄了一下，扶着旁边的同伴才站稳——她上周还和鹿野在训练场上比试过枪法，对方笑着说等这次任务结束就教她新的格斗技巧。
“队长鹿野，副队长慧，队员三十七人……”栀的声音很稳，只有紧攥着控制台的指节暴露了她的用力，“经确认，无人生还。现正式宣布，第五小队，解散。”
最后三个字落下时，指挥中心里静得可怕。全息屏上自动弹出鹿野和慧的档案照片，照片里的少年正笑着比耶，身后的少女托着下巴翻白眼，阳光在他们发梢跳跃，和此刻的死寂格格不入。
栀看着那两张照片，尾巴无意识地圈住自己的脚踝，像在寻求某种支撑。她想起慧总爱用尾巴勾住她的手腕撒娇，想起鹿野总把最脆的压缩饼干偷偷塞给她——那些画面和报告上冰冷的“阵亡”二字重叠，刺得她眼眶发烫。
“接下来讨论第八律者残骸回收方案。”她迅速眨掉眼底的湿意，指尖在控制台上一划，全息屏切换成崩坏能污染源的分布图，“凯文负责北区清剿，爱莉希雅带队回收核心碎片……”
命令一条条下达，冷静得像从未有过情绪波动。只有站在角落的凯文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按在颈侧，那里还残留着补充剂的凉意，而她身后的律者虚影，不知何时已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像在无声地守护着这个强撑着的少女。
当最后一条指令念完时，栀的尾巴轻轻晃了晃，扫过控制台边缘的金属棱角。她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那片灰黑色的地图上，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散会。”
没人动。过了几秒，那个短发女战士突然抬手敬了个军礼，声音哽咽却坚定：“保证完成任务！”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抬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震得全息屏的光芒都微微晃动。栀看着他们眼里重新燃起的光，猫耳终于微微扬起，尾巴尖轻轻勾了勾，像在回应这份无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