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栀把自己埋进冰凉的沙里,指尖抠着被潮水漫过的礁石,指腹被磨得发红。
远处的浪涛一遍遍拍打着海岸,像某种永不停歇的倒计时。
“穿过来那天还觉得自己是天选呢。”她扯了扯嘴角,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知道律者什么时候来,知道谁会先走……结果呢?”
一只海鸟掠过头顶,她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突然笑出声来,眼泪却跟着滚进沙里,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知道梅会得崩坏病,知道地海市保不住,知道你们每个人的结局……”她抓起一把沙,任由它们从指缝漏下去,“可我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潮水漫到脚边,冰凉的海水裹着细沙钻进作战靴。
她缩了缩脚,却没起身,就那么坐在原地,看着远处的海平面一点点和暮色融在一起,像被世界慢慢吞掉的剪影。
“早知道结局这么疼,当初还不如当个不知道明天的笨蛋呢。”她对着翻涌的海浪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至少……不用每天数着日子,怕下一个消失的是哪张脸。”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栀的指尖还带着海沙的粗糙感。门刚推开一条缝,暖黄的灯光就顺着门缝淌出来,混着淡淡的樱花香——是爱莉希雅总爱用的那款香薰。
“回来啦?”爱莉希雅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刻意放轻的温柔。
栀换鞋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见玄关摆着的棉拖被摆得整整齐齐,鞋边还放着块擦脚布。
她走进去时,正撞见爱莉希雅端着两杯热牛奶从厨房出来,粉色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发尾垂在肩头。
“我猜你会冷。”爱莉希雅把其中一杯塞进她手里,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指腹时,轻轻捏了捏,“海边风大,怎么不多穿点?”
栀捧着温热的牛奶杯,看着茶几上摊开的樱花标本册——是她带回来的那盒,已经被仔细地分类夹好,旁边还放着支银色的马克笔,像是刚写过标注。
“你不用等我的。”她吸了吸鼻子,海腥味混着奶香钻进喉咙,突然有点发涩。
爱莉希雅却坐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耷拉的猫耳,声音软得像棉花:“可是小栀一个人待着,会钻牛角尖的呀。”
她翻开标本册,指着其中一页轻笑,“你看这朵,花瓣边缘有点卷,像不像上次你偷吃蛋糕被我抓到时,抿着嘴的样子?”
栀的视线落在那片粉色花瓣上,突然想起出发前,爱莉希雅蹲在樱花树下,小心翼翼地把飘落的花瓣夹进书页里,说要给她留着“看春天”。
牛奶的温度慢慢浸进掌心,她侧过头,看见爱莉希雅正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光比台灯还亮:“不管知道什么,不管要面对什么,我们都一起呀。”她抬手擦掉栀眼角没忍住的湿意,指尖带着樱花香,“所以别一个人躲去海边啦,我会担心的。”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屋里的灯光却暖融融的。栀把脸埋进温热的牛奶杯里,听着爱莉希雅絮絮叨叨地讲着今天整理标本时的趣事,突然觉得那些沉甸甸的结局,好像被这阵温柔的风,吹得松动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