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尘仙子那崩溃干呕的声音和跌跌撞撞逃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通道深处。楚砚蜷缩在冰冷、布满黑色金属砂砾和不明污迹的地面上,如同被玩坏后丢弃的破布玩偶。脏腑灼痛依旧,道基在极限催动龟息和自污爆发后更是如同锈死的齿轮盘,每一次微弱的运转都带来刺耳的“呻吟”。口中那股墨绿泛金的恶臭气味经久不散,时刻提醒着刚才那场“恶心认怂”的壮烈(惨烈)。生命值在极限压榨下,艰难地维持在4.8%的微弱水平线上。
这里是“暗尘庇护所”入口附近的粗砂地带,比起外面金骸洞穴的灼热狂暴,显得相对“清爽”一些,空气中只有浓郁的金属粉尘味、淡淡的岩石湿气和他身上如同附骨之疽的深沉恶臭。暂时安全,但也仅此而已。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倒计时烙印无声跳动:【三日十二时辰】。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必须尽快恢复行动力!至少要能跑!更关键的是……王富贵那个融金怪物的威胁迫在眉睫!
就在楚砚艰难挣扎着想坐起来时——
滋啦……噗……
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砂纸摩擦岩石的声音,混着一丝刻意压抑的清嗓干咳,从前方粗砂地带的阴影处传来。
楚砚瞳孔微缩(实际眼皮疲惫得只睁开一条缝),污秽道基龟息状态本能提升一丝!
前方一块半人高、风化严重的黑铁矿石后面,一个贼头贼脑的身影慢慢探出半个身子。
那是个穿着灰扑扑补丁短褂、身形干瘦如同麻杆的年轻男子(李狗蛋?炼气三层初期)。他长相极其平凡,属于丢进人堆瞬间消失的那种,唯有一双滴溜溜乱转、透着浓浓市侩和精明的眼睛格外醒目。
他显然也看到了楚砚,脸上立刻堆起职业化的、带着三分谄媚七分小心翼翼的笑容,甚至下意识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楚砚的恶臭实在无法忽略)。
“哟!这位……前辈?”李狗蛋的声音带着点尖细,像是在试探,“受……受委屈了哈?暗尘仙子那婆娘不好惹,洁癖犯了六亲不认!唉!委屈您老这身好……好‘宝气’(指恶臭)了!”
他似乎想讨好,但“宝气”一词用得极其滑稽。见楚砚没反应(也做不了大反应),他嘿嘿一笑,往前蹭了半步,压低了声音:
“前辈是刚……被那……仙子撵出来的吧?”他眼神贼亮地扫过楚砚身上那被剑气割破衣袍的狼狈,更“专业”地点了点头,“没事!小的李狗蛋,专门在这儿……呃…‘为渡劫英雄排忧解难’!”
他夸张地搓着手,小眼睛闪着贼光:“看前辈面生,第一次来这‘鬼市秘栈’?您找什么呢?小的我!熟!熟门熟路!”
说着,他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膛,一副“这片我罩着”的架势。
【情报贩子锁定:‘李狗蛋’(状态:底层混子,油滑精明,情报来源存疑,主要业务:兜售过期、篡改或纯捏造信息)】
【特点:只认钱(灵石优先),信息真假全靠运气和价码!警惕性:低(贪婪掩盖感知)!】
【核心策略:‘空手套白狼(终极版)’!目标:用‘破铁剑的秘密\/王富贵的弱点威胁’为饵,换取喘息时间+基础恢复物品+情报(真伪混杂)!】
楚砚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噜声(无法说话),仅能露出的那只浑浊眼睛死死盯着李狗蛋,眼神空洞麻木中透着被疼痛反复打磨的冰冷死寂。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艰难地、极其细微地……抬了抬插在地上的破铁剑剑柄(剑身大部分还陷在沙里)。
“哎呦!好家伙!这…破烂……呃…古拙啊!”李狗蛋故作惊讶地吸了口气(差点被恶臭呛到),立刻顺着楚砚抬剑的动作接上,小眼睛在破铁剑和王富贵方向的通道口来回扫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装的)的表情。
“懂!小的懂了!”他把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地比了个“都懂”的手势,“您……您这是被外面那滩融在金山上的‘油膏王八’给惦记上了?想摸它老底?找后账?!”
他瞥了一眼金骸洞穴方向(明显也怕王富贵),凑得更近了点:“不瞒您说!那大个的紫油膏(指王富贵),在这块闹腾好几天了!到处啃金子!还吼着什么‘爹是首富’!他爹?王首富?呵!那才是咱们鬼市老话:‘真富的藏金窖,假富的喊爹叫’!纯粹装蒜!骗鬼呢!”
“不过!”李狗蛋话锋一转,小眼睛精光四射,“这人虽然傻大个!但有个地方…嘿嘿…是真的邪门!”
楚砚依旧死寂地盯着他,毫无反应,只有粗重的、带着痛苦灼音的喘息声证明他还“听”着。
李狗蛋也不在意楚砚的“冷漠”,自顾自地演了下去,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头:
“第一!他胸口那几颗黄豆大的金点点!(指核心金芒)听说是他以前融了‘半截爪子’(指向楚砚的破铁剑),再啃这头死兽骨头里的宝贝弄出来的!金贵得很!但……小的有独家消息!”他神秘地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楚砚的“渴求”(实际是痛苦忍耐),才压低嗓子:
“那几颗‘金豆子’!不能沾‘生魂怨火’!沾一点,就跟滚油点血一样,滋啦啦乱跳!上次有不开眼的矿工魂魄(指被吞噬的残魂)在金山边上闹,不小心飘过去一点怨气火星子,好家伙,那油膏王八差点当场炸了膛!嗷嗷叫得像杀猪!这是他罩门!”
“第二!”李狗蛋竖起第二根手指,“这油膏王八啊,死脑筋!就认他那死鬼爹(鬼知道是谁)!整天叨叨‘爹说了算’,‘爹给安排好了’。小的我分析!他那真爹要么没了,要么早把这傻儿子卖了!真有大人物要对付他!直接找他爹!说不定他爹还帮忙递绳子勒脖子呢!”他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横飞。
【信息分析:信息1(生魂怨火克制点)——吻合神器碎片感知冲突点(可能性:60%)!信息2(爹控弱点)——纯属臆测(可能性:5%)!关键:真伪混杂!】
楚砚依旧沉默。但在李狗蛋“口干舌燥”停下“分析”后,他那只露出地面的手极其困难地、颤抖地翻了过来,掌心朝上,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厚厚黑污。
但紧接着!
“呕……呃——!!!”
他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剧烈到仿佛要把胃袋翻出来的痛苦干呕!一大口粘稠腥臭的胃液(混着墨绿残毒)不受控制地喷溅出来,糊在粗砂地面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正好在李狗蛋脚前半尺!
【‘真·穷途末路吐血秀’发动!效果:强化‘濒死\/病危’状态展示,增加交易急迫感\/降低对方价码预期!】
“哎哎哎!前辈!使不得!使不得!小的刚洗的鞋……呃…没洗…算了!”李狗蛋吓得猛地往后跳开一步,看着地上那滩散发着浓烈腐蚀和恶臭气息的墨绿秽物,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之前的“从容”荡然无存!他显然被楚砚这种“物理自污威胁”逼到了墙角!这“前辈”穷得连铜板都吐不出来,看起来随时会暴毙污染此地,更可能……在临死前再给他来个“恶臭喷射”!
“停!停!停!成交!就当小的交个朋友!”李狗蛋连连摆手,彻底慌了,“规矩!咱得讲规矩!前辈您现在…嗯…囊中羞涩…理解!特别理解!”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怀里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个干瘪得像石子、表面蜡黄的小果子(劣质凝气果?能缓解些许疲惫)。
另一样是一小张皱巴巴、沾满油渍的破旧兽皮纸(鬼市简易粗陋地图),他飞快地用炭笔在上面标注了几个点(疑似王富贵活动区域)。
“这…这是小的‘独家’恢复圣果!专治内伤!还有这个!”他蹲下身(不敢太近),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推到楚砚面前。
“免费!算小的孝敬前辈!就求前辈一个事……”他指着地上那滩秽物和楚砚还在抽搐的“病躯”,“您…您再坚持坚持!移驾……嗯…往里面那个墙角挪挪?再吐的时候…千万瞄准点石头缝儿?小的还想在这片混口饭吃呢!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李狗蛋铭记于心!以后您老要打听王八爹在哪,随时找我!就在这块疙瘩晃悠!”
楚砚停止了干呕(表演结束),用那只独露出的眼睛扫了扫地上的劣质果子和小破地图(系统扫描鉴定价值为0)。他没有去拿,喉咙里只艰难地挤出四个字(嘶哑如砂纸摩擦):“王……八……爹……哪……?”
李狗蛋被这问题噎得一怔,随即一拍大腿(拍得自己龇牙咧嘴):“咳!瞧我这脑子!咱得讲究信誉!”他立刻凑近几步,脸上堆满笃定和一丝心虚的笑容,神秘兮兮道:
“小的既然接您这么大买卖(虽然没灵石),实话告诉你!那王八爹……”
他故意顿了顿,眼睛飞快瞥了一眼洞穴深处暗尘仙子消失的方向,压低到几乎听不见的气声道:
“就——在——仙——子——暖——炕——头——!!”
“别看她凶!私底下那王首富给得够!三天!最多三天!准能见分晓!您老等好消息就成!”
说完,他也不等楚砚反应(也怕被喷到),对着楚砚拱了拱手(动作无比敷衍),赔着笑脸:“前辈您好好休息!小的就不打扰您老……嗯…养病了!”随即如同避瘟神般,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窜入旁边岩石缝隙消失不见。
楚砚看着地上那两件垃圾“情报”,再感知着李狗蛋如同老鼠溜墙般消失的气息。
吐出口残余的浊气,污秽道基深处发出一丝细微的震荡(可能是嘲讽)。
这假情报网……还真是名不虚传。
但至少,换来了片刻无人打扰的“墙角权”。
他艰难地、如同破麻袋般蠕动了几下,缩进了李狗蛋指定的、靠近一个通风岩缝的角落(方便吐)。
抓起那颗干瘪的小果子,塞进嘴里(聊胜于无)。
展开那张破兽皮地图,用破铁剑的剑尖在标注点的反面歪歪扭扭地划下一个新的倒计时:
【离王富贵爆炸还剩三时九刻(李狗蛋“预测”三天见分晓 VS 实际三天倒计时)】
真假情报交织的网,已在角落撒下。
咸鱼静待,腥风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