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水沟发霉味儿老矿工!背破铁剑!做了彪哥的人!别让他跑了——!!!”
瘦猴三那尖利怨毒的嘶嚎声如同跗骨之蛆,穿透了污浊的棚户区,狠狠钉在楚砚狂奔的背影之后。身上那股被“污瘴蜕衣”炸开的浓烈恶臭,混合着尸毒的阴寒、王富贵魔瘟的沉潜,此刻又叠加了如腐烂藻类的刺鼻腥臊,形成了一道极其鲜明且难以磨灭的“标记”!这气味在混乱的城东贫民窟边缘如同夜间的篝火,刺眼而致命!
身后的追兵脚步声混杂着愤怒的咆哮越来越清晰!不止是花臂狗秃牙彪的同伙(所谓彪爷的人)!更有被这股骚动和“彪哥”名号吸引过来、试图分一杯羹的街头无赖!追兵的人数在滚动增加!
楚砚的心沉入谷底。灵魂深处那七日倒计时的冰寒尚未化开,后颈上老掌柜的烙印如同附骨之蛆,如今又被强加了一层恶臭追踪标记!体内尸毒在剧烈奔逃和灵力爆发下蠢蠢欲动!他感觉自己像被无数道锁链捆缚的困兽,每一步都在泥泞中挣扎!
唯一的希望:“老疤瘌”铁匠铺!
凭着系统地图和顽强的意志,他凭借对地形稍显复杂的烂泥路的熟悉,左冲右突,利用倾倒的垃圾车、破败的布摊架子制造短暂阻滞,终于在被彻底合围前,一头撞进了那条相对狭窄、弥漫着劣质焦炭与铁锈气息的死胡同——老疤瘌铁匠铺就开在胡同尽头!
与锈铁铺的厚重神秘不同,老疤瘌的铁匠铺门脸敞开着,毫无遮掩。火光从里面直冲出来,照亮了巷口的脏雪和垃圾。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杂乱无章,伴随着一个粗粝暴躁的骂声:
“给老子再加把火!废料都烧不红!妈的!赵家那群王八羔子定制的刀胚就差淬火了!耽误了生意老子扒了你的皮!” 声音洪亮,正是老疤瘌(炼气四层巅峰,暴躁力量型)。
铺内热气蒸腾!远比寻常铁铺更猛烈的炉火在巨大的风箱鼓动下,将大半间屋子映照得一片通红!炙热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灼热的实质颗粒,吸入肺里如同吞入烧红的沙子!一个膀大腰圆、赤裸上身露出一道狰狞交叉刀疤、满脸虬髯的大汉(老疤瘌),正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向铁砧上一块烧得暗红、却似乎差了最后一丝火候的金属坯料!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他黝黑虬结的肌肉流淌!旁边一个瘦小学徒(炼气二层)正拼命拉动着一个比他高半头的巨大风箱,脸憋得通红!
楚砚没有丝毫停顿!他如同一阵裹着恶臭的狂风,猛地扑进这热浪蒸腾的铁匠铺!带进来的浓烈恶臭瞬间与铺子里焦炭、汗臭和金属气息混合,形成一股更加诡异刺鼻的味道!
“滚出去!哪来的臭要饭!影响老子打…”老疤瘌被这突如其来的恶臭和闯入者惊扰,暴怒转头,淬火钳指向楚砚,声音如同炸雷!但当他浑浊凶狠的目光扫过楚砚时,猛地顿住!
他的视线瞬间凝固在楚砚腰间——那柄斜插在破布缠绕的皮鞘中、此刻在通红的炉火光芒映照下、正发生着惊人变化的破铁剑!
只见那扭曲、锈蚀遍布的剑柄根部(被皮鞘包裹处看不全),竟然在铺子里恐怖的高温烘烤下,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道淡淡的——暗红微光!!虽然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但这微光却散发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与神器核心融合后、被高温引动的微弱共鸣波动!剑脊之上,那覆盖的厚重铁锈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但这景象,在楚砚冲入的热气烟尘和老疤瘌的视角下,更像是一柄废铁在高温下达到某种熔融前兆!
“生…生锈的…废铁?”老疤瘌布满汗珠的虬髯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贪婪、鄙夷混杂的狂喜!“给老子丢炉子里!正好加点热劲儿!”他竟对楚砚不管不顾,反而把楚砚当成了送“燃料”的蠢货!直接命令学徒抢剑!
【警告:尸毒在高温环境下活性陡增!灵力压制超负荷!威胁:即将失控!】
【被动触发:阳水灵力本能抵御高温侵蚀!】
楚砚此刻根本无暇他顾!
冲入这高温炉房的瞬间!
原本被压制在肺腑和右臂(旧伤处)的王富贵尸毒,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毒蛇!在极度高温的刺激下疯狂翻腾!那阴寒怨毒的力量瞬间与体内的“阳水”灵力爆发了剧烈冲突!肺腑如刀绞!右臂的旧伤处仿佛有无数冰锥在反复穿刺!剧痛使他眼前一黑!气血逆行!身体一个踉跄,控制不住地向旁栽倒,左手下意识地死死按在腰间那柄正微微发热的破铁剑柄上!
冰凉!入手竟是带着奇异温润的冰凉!与周围的灼热形成诡异反差!这触感竟仿佛镇压住了体内逆乱的气血和那疯狂翻腾的尸毒,带来了一刹那的清明!
“抓住他!把破剑抢下来!”老疤瘌见楚砚倒地,狞笑着命令学徒!自己则再次抡起锤子砸向金属坯,似乎准备等废铁入炉后再收拾楚砚。
那瘦小学徒一脸凶狠地扑向楚砚!
就在学徒的爪子即将触及楚砚身体的刹那!
就在巷道口杂乱而暴戾的追兵脚步声已经抵达铁匠铺门口、几条凶神恶煞的身影堵死门口叫嚣着“臭矿工滚出来!”的瞬间!
就在楚砚左手紧握剑柄,体内阳水灵力与高温\/尸毒激烈冲突达到临界点的刹那!
嗡——!!!
楚砚左手中的破铁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苏醒般的震颤!伴随着这股震颤——
一股灼热无比、却又带着浩瀚沧桑意志的恐怖高温洪流!以剑柄为核心!顺着楚砚紧握剑柄的左手,如同决堤的熔岩江河,疯狂地涌入他几乎被剧痛撕裂的经脉!
这高温并非毁灭!而是带着一种磅礴的、梳理与焚尽邪祟的无上意志!它疯狂地席卷向楚砚体内那些肆虐翻腾的魔瘟尸毒!
滋滋滋——!!!
如同沸汤泼雪!那股由王富贵魔瘟和自身脓血混合、又在楚砚体内发酵的阴寒尸毒,在这股源自神器碎片的、被老疤瘌炉火引燃激活的极致净化炎流下,瞬间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飞速消融瓦解!剧痛并未减轻,反而转变为更加猛烈的焚烧灼痛!
更恐怖的是——
这股灼热的洪流并未就此停息!它在楚砚体内奔涌肆虐一圈、焚去大量尸毒后,剩余的力量伴随着那浩瀚的意志,如同被压抑千万年的火山找到了宣泄口,瞬间贯通剑柄、剑身!再以楚砚的身体为媒介,狠狠轰入了他左手按压下的——地面!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大地心脏搏动般的巨响!
以楚砚左手按压点为圆心!一层肉眼可见的、呈现出深沉暗红色的滚烫光浪!如同涟漪般猛地向四面八方爆发开来!瞬间席卷整个铁匠铺!
灼热!焚灭!
暗红光浪所过之处——
那扑来的瘦小学徒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火焰墙!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瞬间僵硬燃烧!化作一团扭曲的火人!眨眼化作焦炭崩裂!
那狂暴砸下的老疤瘌连人带锤如同被无形巨掌拍飞!壮硕的身体被狠狠按在滚烫的石墙上!发出一声凄厉的骨骼爆裂和烤肉的滋滋声!整个人贴在墙上,火焰瞬间吞噬!只留下半张凝固着惊骇到极致、如同恶鬼般的焦黑脸庞印在墙灰里!
那巨大的铁砧、旁边的风箱、堆放的杂物……一切接触地面或者低于地面的物体,瞬间被融化成赤红的铁水!流淌沸腾!刺目惊心!
甚至连铺子大门和门口那些狰狞叫嚣、正准备冲进来的“彪爷”手下和街头混混,也被汹涌而来的暗红热浪瞬间吞没!门口那几十号人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人!火焰腾起!连惨叫都混杂成一片短促的滋滋声!刺鼻的焦臭混合着焚化的血腥冲天而起!
眨眼之间!
喧嚣停止!
铁匠铺内外,化作一片熔炼地狱!
唯有楚砚所在的位置——他身周半丈的地面丝毫无损,反而散发着一股被灼烧净化过的温润气息!他半跪在地,左手依旧死死按压在腰间破铁剑柄上(剑身大半仍在鞘中),剑柄之上那暗红的微光明灭不定,最终缓缓隐去,复归于那冰冷扭曲、布满锈蚀的模样。
巷口燃烧的尸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铁匠铺内熔融的铁水流淌,发出嗤嗤的冷却声。一切都归于死寂,唯有炉膛内被热浪波及、更加猛烈燃烧的炭火,发出噼啪的炸裂声。
楚砚剧烈喘息着,肺部如同风箱般鼓动,吸入的却不再是灼热的尘埃,而是滚烫到几乎燃烧的净炎气息。体内尸毒的阴寒被强行焚尽大半!但那股灼热洪流在经脉中奔涌留下的撕裂创伤却丝毫不弱!全身如同被高温烘烤后又投入冰水!剧痛无比!
他艰难地抬头,看着眼前这片由他亲手(被神器引爆)制造的死亡炼狱。铺子角落木架上,几瓶原本装着基础祛毒丹的瓷瓶被高温震裂,药粉散落一地,混合在铁屑灰烬中。
解毒……解了个空。
麻烦…却捅破了天。
然而,腰间那柄复归冰冷的破铁剑,剑柄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余烬般的微暖。
这把引发地狱之火的破剑,此刻仿佛沉睡了。
远处,隐约有更多被巨大动静和冲天火光(熔融金属冷却蒸汽)引来的杂乱脚步声、惊呼声,向这片区域汇聚!
楚砚强撑着站起,扶着腰间的剑,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的狼藉与门口尸骸。
新的风暴,已然在烈火余烬中酝酿。而他,注定无法再以“矿工老六”的身份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