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破铁剑发出恐怖震颤,嗡鸣声犹如死神的号角,率先划破了污渠入口那黏稠的死寂!这嗡鸣声不仅超越了普通金属的震颤,更像深渊中沉眠万年的蛮荒巨兽猛然觉醒,发出震耳欲聋的狂暴宣言!它猛烈地撞在巷子湿滑的石壁上,震得无数污黑泥浆簌簌落下,同时在楚砚身后爆开一圈由石屑构成的、蕴含着浓郁污秽与死寂剑意的无形冲击波!
几乎同时!
楚砚怀中紧抱的那团污秽疙瘩——那被层层包裹的纪元核心碎片所在——如同被号角唤醒了终极沉眠的本能意志!
嗡……嗡……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暗金波动猛然自污布深处爆发,那是万古沉沦凝练而成的力量,犹如宇宙初开时的奇点之光,璀璨而神秘!这股波动无形无质,甚至没有强烈的能量冲击感,却带着一种凌驾于法则之上的、仿佛要将时间、空间乃至所有存在都强行拖入冰冷终结的绝对沉寂意志!
如同最深邃的黑暗,无声却绝对地吞噬一切光!
这沉沦意志爆发的瞬间!
疤狼暴虐的杀意凝聚成凌厉爪风,猛然抓向楚砚后心,却如冰雪骤遇烈日,瞬间扭曲、迟滞,最终瓦解消散于无形!爪风蕴含的灵力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永冻领域,瞬间冻结、熄灭!他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化作灵魂深处的空白与恐惧,仿佛直面终极的归宿。
“呃……”他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到极点、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的抽气音!
扑通!扑通!扑通!
疤狼和他那两个刚刚站稳身形、正准备扑上的跟班,三人如同被同时抽走了灵魂支柱的木偶!眼神中的凶戾贪婪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片无法聚焦的、如同被永恒虚无同化的惨白!他们身体剧烈颤抖,膝盖仿佛撞上冰壁,轰然跪地,继而如瘫痪般扑倒在污浊地面。蜷缩抽搐,口角不受控制地溢出白沫!意识在沉沦意志的碾压下彻底崩溃!炼气四层也好,三层也罢,在这股意志面前如同尘埃!
这股暗金沉沦波动并未停止!
它以楚砚怀中污秽疙瘩为核心,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原子,瞬间扩散开来!
嗡——!!!
一圈清晰可见、却又无比虚幻的、呈现出暗沉混沌金色的透明涟漪,无声无息地扫过整条狭窄污浊的巷子!
涟漪所及之处——
巷子两侧流淌着的污浊黏液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压制,猛地一顿!紧接着如同受惊的活物,瞬间倒灌回流!无数浑浊的水滴倒悬半空!
墙角,几丛油污苔藓顽强依存,瞬间由灰败转为深邃暗红,宛若血浆凝固,死寂而沉重!接着如同被瞬间抽干所有生机,化作粉末簌簌飘散!
空气中弥漫的恶臭、血腥与鱼腥味,乃至光线本身,皆被这奇异的涟漪猛然抽离了生机,瞬间凝固、沉淀,化作一股窒息般的死寂,犹如步入了永恒的真空之墓!
就连楚砚自身,在激发那细微灵力,触动碎片之后,亦觉灵魂恍若坠入万年冰封的深渊海洋!思绪迟缓!唯有那污秽不堪的道基,在剧烈的震颤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归藏之力,牢牢锁定他的心神,方使他免于被这极致的沉寂所吞噬同化!他紧抱污秽疙瘩的双手几乎失去知觉!
而这恐怖的、绝对沉寂的涟漪波动,并未局限于巷内!
它如同无孔不入的黑暗,瞬间穿透了巷子湿冷的石壁缝隙、钻入了污渠深处,甚至……掠过远处几个刚刚被动静吸引而来、躲在破棚户阴影里窥探的零星人影!
“啊!我的眼睛!”一位倚于巷口边缘、摆弄着满手油渍与矿渣的老矿工,暗金光芒一闪即逝,他双手迅速捂眼,只见指缝间未有血泪渗出,唯有灰白色泽,如石化般迅速蔓延,遮蔽了他的视线!他惊恐地感受到一股无法反抗的冰冷正在冻结他浑浊的视觉!
“噗!”邻近处,一名身着油腻药铺学徒服的青年修士,仿佛被无形巨锤轰击胸口,猛然喷吐出一口夹杂着微弱灵光(瞬息湮灭)的血雾,身形踉跄,颓然跪拜于地!他体内微弱的炼气三层灵力,瞬间凝固,归于死寂!
“娘呀……”更远处,一名炼气二层的暗娼躲在破窗后探头探脑,突然两眼翻白,悄无声息地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铁片发威!
沉寂纪元之核被动苏醒的余波,震慑全场!
巷子里,死寂如同凝固的琥珀。
楚砚紧拥着怀中那团再度陷入冰冷沉寂(恍若未曾沸腾)、却又似背负着无尽虚空重压的污浊之物,宛若自冰川之心挣脱的幸存者,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皆如寒风刺骨,直透心扉。
地上,疤狼三人的抽搐渐渐微弱,口吐白沫,气息混乱衰弱到了极点,如同活生生的植物人,他们的修为根基,在沉寂意志如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之下,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打击!
破铁剑插在石缝中,剑柄微微下沉,它贪婪地吞噬着空气中弥漫的纪元核心残余沉沦之气,剑锋上的锈迹仿佛被时间之风轻轻抹去,一抹内敛而神秘的光泽,在剑身上缓缓游走,如同沉睡的古龙缓缓苏醒。
死寂之中。
啪嗒……啪嗒……
轻微的脚步声混杂着惊恐的吸气声从巷口方向传来。是那几个被余波扫中、勉强保住意识的老矿工和药铺学徒。他们互相搀扶着,脸色惨白如纸,看向楚砚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嘲笑或看戏,而是……
一种混合着极致恐惧、难以置信以及……被碾碎认知后无法压抑的原始敬畏!
如同蝼蚁仰视天威!
那个老矿工瞎了的双眼无神地望着楚砚的方向,干裂的嘴唇剧烈哆嗦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挤出几个含混不清的字:
“……神……神罚……伪神器……醒了……?”
旁边的药铺学徒更是全身筛糠般颤抖,死死捂着胸口,看向楚砚怀中那包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行走的人形深渊!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沉……沉沦……万古……尊……”
死寂的巷子,血腥、污浊尚未散尽。
废墟之上,楚砚佝偻抱“石”的身影,在劫后余生者的眼中,却悄然镀上了一层冰冷、神秘、无法理解的毁灭光环。
底层修士的敬畏与猜想,如同瘟疫般悄然扩散,将尚未沉凝的“铁片发威”之局,推向了更深更暗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