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如海的办公室里,空气压抑得像凝住了,连窗外的风声都透着沉闷。黑顶楼刚落座,曹如海就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黑书记,上次谈的事我仔细琢磨了,觉得可以换个方式解决 —— 把法院判决的补缴出资,改成减资。这样对咱们双方都有利,也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黑顶楼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脸色瞬间变了变。他心里飞快打起了算盘:曹如海果然按捺不住,主动抛出减资方案,这和自己预想的谈判节奏刚好对上。减资看似让权益打了折,可恰恰能摆脱补缴出资的巨额负担,还不用和山海集团彻底撕破脸,保留了后续博弈的余地。更重要的是,他早已备好后手,只要曹如海松口,就能顺着杆儿推进自己的条件。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语气带着几分故作勉强的迟疑:“减资?这可不是小事,我得好好算算。”沉吟片刻,他抬眼看向曹如海,眼神里藏着算计:“行,董事长,减资可以,但得按我的规矩来。不能只减我未实缴的部分,要按当前股权比例同步减资 —— 你们山海集团也得对应缩减出资额度,这样才叫公平。”
曹如海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脸色沉了沉:“同步减资?黑书记,当初是你出资不到位才引发的纠纷,怎么能让我们跟着减资?”
“要么同步减资,要么把你承诺给我的山海意睿玛股权补偿款还我一部分,用来按法院判决补缴出资款。”黑顶楼语气强硬,寸步不让。“如果是减资,你还得转让10%的股权给我,用当年山海集团欠我的山海意睿玛股权补偿款抵扣,这已经是最大让步了。”
曹如海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知道黑顶楼在拿捏自己 —— 山海集团根本拿不出400万现金收购股权,同步减资虽让集团权益受损,却能避免资金链彻底断裂,还能稳住黑顶楼,防止他把上海优道和对赌协议的事捅出去。
权衡再三,曹如海深吸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口:“好,就按你说的来:同步减资,但10%的股权转让就算了。”
“10%的股权不转也可以,但我不放弃山海集团欠我的山海意睿玛股权补偿款。”黑顶楼寸步不让。
曹如海暗自盘算:山海意睿玛已经破产清算,股权早已清零,他想追就让他追去,不过是空头诉求。想到这儿,他便点头应下:“可以,补偿款的事,按法律规定来就行。”
黑顶楼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咱得把话说在前头,这事儿得赶紧推进,手续办利落,别再拖拖拉拉的,夜长梦多。”
曹如海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只要你配合,咱们现在就可以拟定协议,把减资的具体事项、操作流程,还有双方的权利义务都写明白。”
黑顶楼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同步减资既规避了补缴出资的压力,又没改变股权比例,自己依旧握着关键话语权;曹如海看似躲过了股权转让的损失,实则早已掉进他的圈套,后续有的是办法拿捏。
没过多久,双方律师就拟定好了《上海市激光应用中心股本调整协议》,明确了“股权比例保持不变、双方按比例同步减资、保密条款”等核心内容。黑顶楼快速扫过协议,确认没有遗漏自己的核心条件后,爽快地签下名字。笔尖落下的瞬间,他笑了,笑得格外灿烂,眼底却藏着未露的锋芒。
…………
签下协议后,曹如海长舒一口气,满心以为这场漫长又棘手的纠葛终于画上了句号。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开始憧憬上海激光应用中心在山海集团的掌控下,能顺利发展、再创辉煌。
可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向他。黑顶楼回到上海后,态度陡然转变,对办理工商减资手续的事百般推诿。起初,曹如海还保持耐心,心平气和地催促,黑顶楼每次都有看似合理的借口:“最近实在太忙,过几天一定办”“资料还没备齐,再给点时间”。曹如海选择相信,一次又一次等待,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事情毫无进展。
没多久,疫情突如其来,黑顶楼更是有了完美的推脱理由,连回应都变得愈发敷衍。到最后,他干脆不接电话,曹如海拨打过去,回应他的只有单调的忙音 —— 黑顶楼仿佛人间蒸发,彻底玩起了“失踪”。
此时,曹如海才恍然大悟,自己被黑顶楼耍得团团转,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协议。
无奈之下,曹如海只能再次找到曹继承。他走进曹继承的办公室,脚步沉重,脸上写满疲惫与无奈。
曹继承看到伯父这副模样,心中一紧,赶忙起身迎上去:“伯父,怎么了?”
“继承啊,这次咱们可被黑顶楼坑惨了!”曹如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愤怒,“他签了减资协议,转头就翻脸不认人,工商手续拖着不办,现在更是直接失联了!”
曹继承给伯父倒了杯水,在他身边坐下,眉头瞬间拧成麻花,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伯父,黑顶楼这是明摆着耍无赖!他如此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必须让他付出代价!”说着,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曹如海无奈叹气,语气满是焦灼:“话是这么说,可现在该怎么办?他不配合,减资手续办不了,咱们对上海激光应用中心的行权计划也只能泡汤。”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却丝毫缓解不了内心的烦躁。
曹继承沉思片刻,眼神坚定得如同钢铁:“既然他不履行协议,那就走法律途径!先向法院申请撤销这份股本调整协议,再追究他的违约责任!我就不信,在法律面前,他还能一直这么无赖下去。”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迈得坚定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