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秦大川理清思路,秦大地突然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通道拐角的阴影里,几个村民正瑟缩着——年迈的老人鬓发斑白,年幼的孩子缩在大人怀里,身上的衣服沾着水泥灰与污渍,显然是从钢铁厂周边逃来避难的。
冬尼娅敏锐捕捉到这一幕,不着痕迹地往前跨半步,挡在秦大地与村民之间,用带着俄语口音的中文平和开口:“我们是俄远东分部来参加庆典的,刚从海上过来,带了些压缩饼干和水,不嫌弃的话,先垫垫肚子。”
她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两包密封的压缩饼干,递向为首的男人。作为曾被克格勃教官拉入亚速营的人,冬尼娅比谁都懂“示好”的重要性:当年若不是教官在库页岛北部黑森林设伏,以秦大川的性命逼迫她策反垦荒铁军,她绝不会对一手提拔自己的教官痛下杀手;而教官死后,他手下的士兵感念她的情义,纷纷追随,这才让她在亚速营站稳脚跟,有了“俄远东分部负责人”的身份,也有了与秦大川、秦大地联手的底气。
那男人犹豫片刻,接过饼干,转身分给身后的老人与孩子,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谢谢你们…… 亚速营的人昨天还来搜过,带走了两个小伙子,说要去钢铁厂布置庆典,到现在都没回来。”一旁的老人抹着眼泪叹气:“我孙子才十六岁,也被拉走了,要是能……”话没说完,就被男人用眼神制止——面对这些突然出现的“亚速营人员”,他们始终揣着戒心,不敢多言。
秦大川刚想追问钢铁厂的布防,秦大地突然咳嗽两声打断他,故意装出不确定的模样:“我们是来参加庆典的,听说这通道能通到钢铁厂外围?早点到也好避开巡逻队——最近为了庆典,查得严得很。”他刻意把话题往庆典上引,眼底却快速扫视着村民的反应:作为曾多次往钢铁厂送物资的人,他对布防本就有数,此刻不过是借问话确认信息,也帮秦大川摸清外围情况。
冬尼娅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庆典期间人员杂,早点到也好找住处。你们要是知道路,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到了外围,我们或许能帮你们问问孩子的下落——毕竟我们是‘分部代表’,说话多少有点分量。”这话既是稳住村民,也是给秦大川递信号:庆典期间巡逻虽严,但人员流动大,正好方便他们潜入核心区找李奇微与安雅。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俄语呵斥:“都给我仔细搜!庆典前要把偷渡的清干净,别坏了长官的事!”村民们瞬间慌了,男人赶紧拉着众人往旁边的废弃储藏室躲——那里堆满生锈的钢铁零件,刚好能勉强藏下几个人。
冬尼娅压低声音对秦大川说:“你跟村民待在这里,我和大地去看看。他熟巡逻队的规矩,我带了教官留下的通行证,不会有事。”秦大川刚想反对,就被冬尼娅用眼神制止:“你得保护村民,他们知道的情况或许能帮我们找安雅;而且垦荒铁军还在外面接应,你不能出事。”
她和秦大地悄悄绕到储藏室门口,透过零件缝隙往外看:五个穿亚速营制服的士兵举着枪巡逻,臂章上的狼之钩符号在手电筒光下格外刺眼。“是负责南段的巡逻队,庆典前换班时间缩到四十分钟一次,现在离下次换班还有二十五分钟。”秦大地凑到冬尼娅耳边低语,他曾被迫跟着巡逻队走了好几次,这些规矩早烂熟于心,“他们手里的 AK-74 没上膛——亚速营怕他们乱开枪,坏了庆典的‘好氛围’。”
冬尼娅点点头,悄悄摸出怀里的通行证——那是火拼教官后留下的,上面的印章在亚速营内部通用。“等他们走远,我们就往水泵房走,那是去钢铁厂后门的近路,我之前跟教官去视察过,岗哨是教官的老部下,看到我的通行证不会起疑。”她顿了顿,看向秦大地,“你穿的是远东分部制服,到时候跟在我身后,就说你是我的副官,负责记录庆典前的布防,他们不会多问。”
等巡逻兵走远,两人回到储藏室。老人拉着冬尼娅的手,急切得声音都在抖:“姑娘,你们要是去钢铁厂,能不能帮我找找孩子?”秦大地压下心头的急切,平静开口:“我们一定帮你找。但庆典期间管得严,你们跟我们到外围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别乱跑——亚速营的人疯起来,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他努力装得镇定,可秦大川还是看出了他的紧张:安雅被关在钢铁厂监狱,李奇微握着安雅的生死,他怎能不慌?
众人沿着小路往水泵房走,通道墙壁上渐渐出现“庆祝亚速营成立七周年”的涂鸦,红黑色颜料在昏暗光线下像凝固的血,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秦大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讲钢铁厂的庆典安排:“五号上午十点庆典开始,李奇微应该会在指挥楼阳台讲话——他就喜欢在人多的时候摆架子。监狱在钢铁厂西北角,离庆典场地不远,到时候我们趁乱过去,我知道有条密道能通到监狱后门,是之前送物资时偶然发现的。”
“我手下的人会在庆典当天假装维持秩序,在监狱附近接应我们。”冬尼娅补充道,“那些人都是当年教官的老部下,被我策反后,早就看不惯亚速营的所作所为了。不过水泵房的岗哨虽是自己人,也得装装样子,别让旁边的暗哨看出破绽。”
很快到了水泵房附近,两个岗哨靠在墙上抽烟,手里的枪随意放在身旁,看着毫无防备。冬尼娅刚要抬手亮通行证,耳边的微型通讯器突然传来阿峰急促的电流声:“冬尼娅长官!别靠近!那不是真人,是北约援建的仿真机器人!”
这句话像惊雷炸在三人耳边,秦大地下意识攥紧腰间的潜水刀。冬尼娅迅速压低身体,借着锈铁零件掩护重新打量“岗哨”——他们靠在墙上的姿势始终没变,手指夹着的香烟燃烧速度均匀得诡异,连烟灰都保持着固定长度,难怪刚才觉得“放松”得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