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尼娅的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继续说道:“当时,战场上通讯至关重要,而我们的部队一直苦于破解不了德军新的通讯加密方式,导致情报传递困难。这套加密设备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那份军事部署地图更是价值连城,上面详细标注了德军在列宁格勒周边的兵力分布、防御工事位置以及即将发动的大规模突袭计划。”
“爷爷得到这个意外的收获,成了扭转列宁格勒保卫战局的关键。”
秦大川听得入神,不禁对冬尼娅的爷爷肃然起敬。“你爷爷真是太了不起了,一次偶然的机会,竟为战争胜利立下如此大功。”
冬尼娅微笑着点头,眼中满是自豪。“从那以后,爷爷一直珍藏着这几个弹药箱,他常说,这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战争胜利的见证者。它们时刻提醒着我们,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也不能放弃希望,因为转机随时可能出现。”
讲到这里,冬尼娅打开冰箱,“来杯格瓦斯?”秦大川摆摆手。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五斗柜翻出本相册,“看这个,我七岁时和父亲在贝加尔湖钓的鱼,这么长呢!” 照片里小女孩举着条比她还高的鲑鱼,脸上沾着湖水和泥土,身旁男人笑得咧开了嘴,军用水壶挂在腰带上,和秦大川现在用的款式一样。
窗外传来驯鹿铃声,暮色悄悄漫进木屋。冬尼娅点燃桌上蜡烛,火苗在她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秦,你说团结村的星空和这儿一样吗?”
秦大川微微仰头,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嘿,说不定团结村的星星啊,知道我在这儿,正嫉妒这儿的星空好看,偷偷跑过来瞧瞧呢,顺便感受感受这西伯利亚的冷风!”
说着,他转头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眼中闪烁着明亮光芒:“但要说一样的地方嘛,肯定有。不管团结村还是这儿,只要抬头,星星都在头顶挂着,像老朋友似的陪着咱们。说不定在这星空下,大家做的梦都差不多,盼着过上好日子,盼着世界和和美美,少点打打杀杀。”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那道西非留下的伤疤,“我父亲临终前说,军人的伤疤是勋章,可我觉得……”
话音未落,木屋的门猛地被撞开,一股冷风裹挟着雪花灌了进来。一位俄罗斯大妈步伐稳健地走进来,她头戴羊毛头巾,围裙上沾着鹿肉馅的印记。冬尼娅指了指刚进门的大妈,向秦大川介绍:“这是我妈妈娜塔莉娅。” 随后又看向母亲,脸颊微微泛红,“妈,这是秦,我的工作搭档。”
“原来是秦!总听冬尼娅说起你。” 娜塔莉娅头戴羊毛头巾,围裙上沾着新鲜鹿肉馅,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褪色的红星从皮靴口上方的红军袜边缘若隐若现。她笑着张开双臂,手掌上的老茧轻轻擦过秦大川的迷彩服,“快坐快坐!冬尼娅说你是‘会看冻土的中国英雄’,可算见着真人了!” 秦大川谦逊地笑了笑。
娜塔莉娅往炉子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噼啪溅在墙上的东正教圣像上,照亮秦大川肩章上的 “中国维和” 徽章。
她掀开铸铁锅盖,月桂叶的香气混着肉汁的咕嘟声冒了出来,“尝尝我的鹿肉!当年瓦西里从车臣回来,说最馋的就是这口!”
秦大川笑着道谢后坐下,目光再一次在屋内四处打量,墙上的老照片、角落里的弹药箱,都承载着这个家庭独特的记忆与历史的痕迹。娜塔莉娅在一旁忙碌着,不时回头和秦大川聊上几句。
“秦,你知道吗?冬尼娅从小就崇拜她父亲,也一直盼望着家里能再来个像父亲一样勇敢的人。” 娜塔莉娅一边往盘子里盛鹿肉,一边笑着说道。
冬尼娅听了,脸颊绯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嗔怪道:“妈,您说什么呢!”
秦大川笑着回应:“冬尼娅确实很勇敢,在工作上帮了我很大的忙。”
娜塔莉娅把装满鹿肉的盘子放在桌上,又拿来些面包,热情地招呼着:“快吃快吃,在这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说着,转身离开,推开木门走出了木屋。
娜塔莉娅转身离开后,冬尼娅轻轻牵起秦大川的手,引领他来到父亲的书房。书房不大,却弥漫着一股陈旧而厚重的气息。书桌上,静静摆放着几本已然发黄的日记本。冬尼娅拿起其中一本,轻轻推到秦大川面前,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感:“秦,这是我爸爸在车臣战争期间写的战地日记。”
秦大川缓缓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日记本泛黄的牛皮封面。他的目光落在扉页上那刚劲有力的钢笔字上,字迹写得极为用力,有些笔画末尾还微微颤抖着,仿佛能从中感受到书写者当时的心境。他认出封皮上那枚红星徽章,与自己参加维和时所戴的勋章模样颇为相似,只是边缘磨损得更为厉害,显得愈发陈旧,仿佛在诉说着那段饱经沧桑的岁月。
冬尼娅微微凑近,肩膀轻轻碰着秦大川,她伸出手指,点着日记里的日期,声音带着西伯利亚特有的卷舌音,缓缓说道:“1994 年 3 月 12 日,雪。那时候车臣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呢。”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秦大川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秦大川盯着字里夹着的草屑,思绪不禁飘回到在西非写战地日志的日子,那时纸上也常常沾着沙粒,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都成了过去岁月独一无二的记号。
日记本里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糖纸,上面印着早已不再售卖的 “莫斯科红场” 巧克力图案。冬尼娅小心翼翼地抽出糖纸,一朵干巴巴的矢车菊随之掉落,花瓣依旧保留着那种深邃的蓝色,恰似战斗民族鲜明的风格。“我爸总说,坦克履带下面也得留着开花的地方。”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父亲记录的气温数字,在 -27c旁边,画着一个简单却充满温度的笑脸,“那天他用装甲车引擎烤土豆,分给伤员的时候把手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