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行驶在荒凉的辅路上,引擎声在死寂的街道中显得格外清晰。林晚刻意避开了主干道和任何可能引人注目的路径,选择沿着城市边缘的工业区和小型物流园迂回向北。
那个女人和她的战术手语,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林晚的警觉神经上。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救援点的异常,并且试图传递信息,但这并不足以赢得林晚的信任。在末世,任何看似善意的举动背后,都可能藏着更深的图谋。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方向(北边)或许确实存在某种可能性,无论是好是坏。
工业区的情况比居民区稍好,人口密度较低,丧尸也相对分散,多是些穿着工装、行动迟缓的身影。但相应的,可利用的现成资源也少了很多,店铺紧闭,大部分厂房都大门紧锁。
银雪似乎适应了车行的颠簸,它不再紧盯着窗外,而是偶尔舔舔爪子,或者蜷缩在座位上小憩,但每当林晚减速或停车时,它总会立刻醒来,警惕地观察四周。
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林晚在一个废弃的驾校训练场边停了下来。场地空旷,视野良好,可以暂时休整,并重新规划路线。她需要找到一条能够绕过主要拥堵点,并且相对隐蔽的通道。
她拿出之前准备的城市地图(纸质地图在末世初期极为重要),铺在方向盘上仔细研究。手指沿着规划的北行路线移动,眉头微蹙。主要的出城道路大概率都已瘫痪,而那些标注不清的乡间小路,又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就在她凝神思考时,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顺着风飘进了车窗。
不是丧尸的嘶吼,更像是……动物的哀鸣?
林晚立刻警觉,收起地图,握紧了工兵铲。银雪也站了起来,耳朵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驾校场地角落的一个半塌的简易车棚。
她轻轻打开车门,示意银雪留在车上,自己则弓着身,借助废弃教练车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车棚。
越是靠近,那呜咽声越是清晰,带着一种绝望的痛苦。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林晚屏住呼吸,从一辆撞毁的教练车后探出头,看向车棚内部。
车棚角落里,一幕惨烈的景象映入眼帘。一只体型不小的德国黑背犬倒在地上,身下是一滩已经半凝固的暗红色血液。它的后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腹部有一道狰狞的撕裂伤,隐约能看到内脏。而它,竟然还在挣扎,用前爪扒着地面,试图向前爬行,灰败的舌头耷拉着,发出无力的呜咽。
在它前方几米处,一只明显已经丧尸化、穿着保安制服的身影,正被一根从棚顶掉落的金属横梁压住了下半身,但它依旧执着地朝着黑背犬的方向挥舞着手臂,嘶吼着,青黑色的指甲距离犬类的后腿只有咫尺之遥。
看来是这忠诚的护卫犬与变成丧尸的主人之间,发生了惨烈的搏斗,最终两败俱伤。
林晚的眼神淡漠地扫过这一幕。末世之中,人与动物,都在承受着同样的苦难。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可以挥霍。
她正欲悄然退走,目光却无意间落在黑背犬努力爬向的方向——那里有一个被打翻的、印着某宠物医院标志的帆布背包,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除了几包狗粮和零食,赫然还有几个未开封的一次性注射器,以及几小瓶熟悉的药剂!
抗生素注射液!还有镇静剂和止血绷带!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些正是她急需的处方级药品!虽然数量不多,但在这个时间点,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立刻改变了主意。
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除了车棚下这一对“主仆”外,没有其他威胁。她深吸一口气,手持工兵铲,快步走了过去。
那只丧尸保安闻到活人气息,更加疯狂地挣扎起来,嘶吼声变大。
林晚没有理会它,径直走到黑背犬旁边。黑背犬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挣扎着想要抬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但它实在太虚弱了,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眼神浑浊,充满了痛苦。
林晚避开它可能的撕咬范围,动作迅速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药品和注射器捡起,看也不看,直接收入空间。她又快速检查了一下那个帆布包,将里面所有可能有用的东西,包括一盒未拆封的手术刀片和一卷弹性绷带,都一扫而空。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看了一眼仍在徒劳爬行的黑背犬,又看了一眼那嘶吼不休的丧尸。
她沉默了一秒,然后举起工兵铲,走到丧尸保安身边,对准它的头颅,狠狠劈下。
嘶吼声戛然而止。
她没有再看那只黑背犬,转身快步离开了车棚。有些结局,早已注定,无法改变。
回到皮卡车上,银雪凑过来嗅了嗅她身上沾染的血腥味,轻轻叫了一声。
林晚没有解释,发动了车子,继续前行。她将从驾校找到的药品在空间中妥善归类,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这些药品的获得,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血色的偶然。
她再次拿出地图,目光落在了一条沿着一条干涸河道蜿蜒向北的、几乎被遗忘的老路上。那条路年久失修,地图上标注着“部分路段损毁”,但正因为如此,或许反而能避开大部分逃亡的人流和丧尸。
就选这条路了。
皮卡调转方向,朝着那条未知的、布满尘埃的老路驶去。城市的高楼在后方渐渐缩小,前方是更加开阔却也更加荒芜的郊野。
而就在她离开后不久,那辆灰扑扑的厢式货车,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驾校训练场的入口。那个高挑的女人跳下车,看着车棚方向,又看了看地上新鲜的车辙印,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