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玄殿内,黑色雾气渐渐散尽,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碎石与干涸的黑色纹路,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邪气,被祭坛方向逸散的微弱生机慢慢中和——那是凝生草的余韵,也是邪灵退去后,灵境本身的自愈之力。
林砚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扶着阿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师父靠在岩壁上,调息片刻后,气息终于平稳了些,只是眉宇间仍凝着化不开的愁绪。玄阴瘫坐在祭坛旁,望着满地疮痍,双手插进散乱的发丝中,满是悔恨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师父,您怎么样?”林砚安顿好阿远,快步走到师父身边,掏出仅剩的一点清心丹粉末,小心翼翼地喂到师父口中。
师父缓缓摇头,目光扫过玄阴,又落在林砚空着的手心——那里曾攥着传承玉佩,如今只剩一丝残留的温润气息。“玉佩碎了……但你能借它之力打断邪灵解封,已是万幸。只是这邪灵残魂未灭,必定会卷土重来。”
“都是我的错……”玄阴突然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是我被邪灵的力量蛊惑,引狼入室,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还连累了摆渡人一脉……”他膝行几步,朝着师父和林砚深深叩首,“我愿以残躯赎罪,只求能弥补一二。”
林砚眉头微皱,心中虽有恨意,却见玄阴眼中满是真切的悔恨,不似作伪。师父轻叹一声:“你本是逐欲阁的正道弟子,却被邪灵趁虚附身操控,罪虽重,却也有可恕之处。若真想赎罪,便将你所知的邪灵底细尽数道来。”
玄阴闻言,连忙点头,缓缓开口:“这邪灵名唤‘幽渊’,是灵境远古时期被封印的邪祟,以负面执念为食,最擅长操控人心。它当年被初代摆渡人与逐欲阁阁主联手封印在幽冥谷,却在百年前借一次地震的契机,将一缕残魂附在了我身上。”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这些年,它一直暗中操控我组建内鬼派系,掠夺执念核心,一是为了滋养自身残魂,二是为了解除封印。更可怕的是,它早已在灵境与现实世界布下暗线,培养了不少被操控的残党,这些人散布在各行各业,只待它解封后,便可里应外合,颠覆两界平衡。”
“暗线残党?”林砚心中一凛,想起之前典当行遭遇的袭击,以及旧书巷的埋伏,或许其中就有邪灵残党的身影,“这些残党有什么标识?如何分辨?”
“他们眉心深处会有一道极淡的黑色印记,寻常人无法察觉,唯有摆渡人的纯净灵力或传承类法器能照出。”玄阴说着,抬手凝聚起一丝微弱的灵力,指尖泛起淡白光芒,“用这种方式触碰对方眉心,印记便会显现。”
就在这时,阿远缓缓起身,捂着胸口走到几人身边,脸色依旧苍白:“若真是这样,那我们接下来的处境,恐怕比之前更凶险。邪灵残魂未灭,残党遍布,稍有不慎就会落入陷阱。”
师父点头,目光坚定:“当务之急,是离开幽冥谷,返回忘忧典当行。那里有我早年布下的守护阵法,相对安全。我们需尽快联络灵境中的其他摆渡人,以及逐欲阁的正道势力,联手排查残党,防备幽渊卷土重来。”
几人不再耽搁,玄阴主动在前引路,避开幽冥谷内尚未消散的陷阱与灵体。一路行来,林砚发现玄阴对幽谷的地形极为熟悉,总能精准绕开危险区域,显然是这些年被幽渊操控时,早已将幽谷摸得通透。
行至幽冥谷外围的山林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驱散了几分幽谷的阴冷。就在这时,林砚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负面气息,从前方的密林深处传来,紧接着,三道黑色身影窜出,拦住了几人的去路。
“玄阴大人,您怎会与摆渡人混在一起?”为首的黑影语气诡异,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色雾气,正是逐欲阁内鬼派系的成员,显然是幽渊的残党,“供奉大人有令,要我们带您回去,顺便清理掉这几个碍事的摆渡人!”
玄阴脸色一沉,挡在林砚几人身前,眼中闪过狠戾:“我已挣脱幽渊操控,岂会再听它的命令!你们这些被蒙蔽的蠢货,今日便让你们看看,助纣为虐的下场!”他周身灵力涌动,虽因之前被幽渊榨干力量而略显虚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砚握紧桃木剑,阿远也强撑着举起灵力匕首。三人并肩而立,目光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残党。林砚能清晰看到,三人眉心深处,果然有一道极淡的黑色印记,与玄阴所说的一模一样。
“冥顽不灵!”为首的残党冷笑一声,周身黑色雾气暴涨,化作三道利爪,朝着三人抓来,“既然您不肯回头,那便只能连同这些摆渡人,一起化为供奉大人的养料!”
一场战后的突袭战,在山林间骤然打响。林砚知道,这只是对抗幽渊残党的开始,未来的路,还有无数凶险在等待着他们。但只要师徒同心,再加上知错能改的玄阴相助,他坚信,一定能守住灵境与现实的平衡,彻底铲除幽渊这颗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