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得飞快。
裂变者要来的事，几天就传遍了龙域。
万鳞城上空，龙舰越来越多。符光亮得刺眼。
街上冷清了不少。好多店铺关了门。
游虚客栈里，气氛也沉。
狐洛洛擦着桌子，眼睛老往窗外瞟。
“店长，我们真不走吗？”她小声问。
“纤纤姐说，这次敌人特别可怕。”
狼野靠在厨房门框上，抱着胳膊。
“哼，怕啥？”她尾巴不耐烦地甩着。
“打不过还跑不了？”
狐秋月合上账本，手指敲着桌面。
“裂变者威胁等级很高。”她说。
“现在走，也得找好去处，备足物资。”
陈白抓抓头发。
“跑路……说得好听。”他叹气。
“这混沌界，哪儿安全？”
他想捏探落的耳朵。
探落侧身躲开。
“别闹。”她瞪他，神色比平时严肃。
“龙域底蕴厚，未必会输。不过……”
她顿了下，“得做两手准备。陈白，你来定吧。”
这时，空气微微一荡。
一股清润气息漫开。
玄泽星君凌霜站在厅堂里，裙摆轻晃。
“小凌霜？”洛纤纤有点意外。
凌霜脸微红，很快恢复正常，她看向陈白和探落。
“五星龙庭之主，敖洛雪陛下，请二位去敖穹星一叙。”
陈白和探落对视一眼。
这时候邀请，意思很明显。
“行。”陈白点头，“走吧。”
……
敖穹星，五星龙庭深处。
敖洛雪背对他们，望着下方的龙域。
仅是一个背影，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转身。
陈白一看她的脸，愣了下。
和洛纤纤很像，但更威严，更沉静。
“难道是洛纤纤的妈妈？”他心里嘀咕。
敖洛雪目光扫过陈白，似乎知道了他在想什么。
在看到探落时，她表情变了。
怀念，感激，还有点……窘迫？
接着，陈白听见她开口，声音软了几分。
“探落……姐姐，你来了。”
陈白眼睛瞪圆。
他没听错吧？敖洛雪叫探落姐姐？
探落笑嘻嘻走过去，伸手捧住敖洛雪的脸。
“小落雪，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可爱。”
她揉揉对方脸颊，手指往上，捏住那双莹白龙角。
“唔……”敖洛雪身子一僵，脸红了。
她没躲，只是叹气。
“探落姐姐……有后辈在……”
“陈白又不是外人。”
探落揉得欢，还学陈白点评。
“手感不错，排名上我给到人上人的评价。”
陈白在旁边看傻了眼。
“好家伙……”他内心狂呼。
“探落你连龙主都敢上手？！”
探落瞄向敖洛雪身后，显然想摸龙尾。
敖洛雪早有防备，把尾巴藏严实了。
“龙尾不行！”她耳根通红。
“小气。”探落撇嘴，这才松手，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敖洛雪整理好头发和心情，恢复了威严，就是耳朵还红着。
她挥手让凌霜退下，亭台只剩他们三个。
“探落姐姐，龙域大劫，你已知晓。”敖洛雪语气沉了下来。
探落收起笑，点头。
“裂变者……冲那东西来的？”
敖洛雪眼中一痛。
“墟兆分衍……当年要不是小胖子，龙域早没了。”
“朱为乐……”探落轻声念，眼神飘远。
陈白竖起耳朵。有瓜。
两位古老存在你一句我一句，说起往事。
原来龙域还没升维时，附近混沌出现了裂变者的功法——墟兆分衍。
那东西像是灯塔，引来了裂变者。
它们裂变飞快，吞噬一切，年轻的敖洛雪和龙域差点没顶住。
周边几百个升维位面也危机十足。
那时候，游虚士朱为乐来了。
胖胖的，总笑眯眯，眼睛眯成缝。
他带着探落，帮龙域稳住局面，加快升维。
后来……
“小胖子选了最绝的路。”探落语气平静，却重。
“他燃烧了生命本源和游虚士权能，引动虚空之力，封印了功法，毁灭了裂变者。”
“临死前，他把封印核心交给了刚稳住龙域的我。”敖洛雪掌心浮出一团光晕。
“他信龙域，信我。他说龙域未来不止于此。”
陈白听得心头发紧。
那位前辈，是抱着怎样的决心，才肯付出一切？
他现在明白龙域为啥对游虚之船这么客气了。
恩情太重。
“所以，”探落看向敖洛雪，眼神锐利。
“那上古裂变者是冲这封印来的？”
“是的。”敖洛雪沉重点头。
“封印可能松了点，这次危机，怪我……”
“现在不是认错的时候。”探落打断她，走到亭台边，望向外头。
“小胖子用命换的和平，不能毁。”
她转身，银发微扬，精灵耳轻抖，脸上带着点狡黠的笑。
“看来咱们想跑也不成了。总不能看着前辈白死，对吧陈白？”
陈白看看她，又看看敖洛雪眼里的期待和歉意，深吸一口气，点头。
他这回真切感到“游虚士”三字的分量。
不光是穿梭虚空，还有责任和传承。
龙域和游虚之船，早绑一块了。
这次，轮到他选。
“难绷，”他内心哀嚎，“我还真成‘开拓者’了，早知道就不玩崩铁了！”
……
回了客栈，几人围上来。
“怎么样？”狐秋月问。
陈白把事说了。
狼野听得皱眉。
“墟兆分衍……”她低声念，眼神暗了下。
狐洛洛拉拉她袖子。
“狼野，你怎么了？”
“没事。”狼野甩开手，语气很冲。
“少问！”
她扭头进厨房，尾巴硬邦邦的。
狐洛洛缩了缩，没敢再问。
洛纤纤抱着包子，小声开口。
“奶奶她……很难吧。”
陈白拍拍她肩。
“大人物的担子都重。”
探落溜达过来，戳戳陈白。
“咋样，有游虚士的觉悟没？”
陈白翻白眼。
“我只想开客栈。”
“那可由不得你咯。”探落笑，耳朵直抖。
晚上，陈白睡不着，爬起身。
探落不在床上。
他溜达到驭虚台。
探落站在那儿，望着星图发呆。
“在想什么？”陈白凑近。
“想小胖子。”探落没回头。
“他当年也像你这样，总吐槽，关键时却从不掉链子。”
陈白挠头。
“我哪能跟前辈比。”
“谁不是从菜鸟开始的。”探落转身，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比他强点，至少不胖。”
陈白无语。
“这是夸我吗？”
探落笑出声。
“算吧。”
她望向窗外，龙域静悄悄的。
“这次，咱们得帮龙域扛过去。”
陈白点头。
“我知道。”
他顿了顿。
“那敖洛雪……你跟她到底啥关系？”
探落斜他一眼。
“吃醋了？”
“纯好奇！”
“以前帮过她几次。”探落轻描淡写。
“她小时候挺可爱的，不像现在这么板。”
陈白想象了下威严的龙主小时候被探落揉龙角的画面，忍不住笑。
“笑啥？”探落瞪他。
“没。”陈白摆手。
“就觉得你人际关系真广。”
探落哼了声，耳朵得意地抖了抖。
……
第二天，狼野起的很早，正在厨房剁肉。
咚！咚！咚！
声音响得吓人。
狐洛洛小心探头。
“狼野，轻点，客人都吓醒了。”
狼野没理，刀落得更重。
狐洛洛蹲门口，看她忙活。
“狼野，”她小声问。
“你是不是……怕裂变者？”
刀停了。
狼野转身，眼神凶。
“谁怕了！”
“可你手在抖。”
狼野低头。握刀的手确是微颤。
她啧了声，把刀一扔。
“本大爷只是……想起点旧事。”
狐洛洛凑近些。
“啥旧事？”
狼野盯着她，半晌，叹气。
“以前……我就是练了那邪功……”
狐洛洛狐耳一竖。
“啊？”
“差点就成了它们那样。”狼野声音低下去。
“没有理智，只知吃和分裂的怪物。”
狐洛洛伸手，轻轻碰她手臂。
“可你现在很好。”
狼野拍开她。
“少肉麻！”
她捡起刀，继续剁肉，力道轻了不少。
狐洛洛看着她背影，微微一笑。
……
午后，狐秋月清点完物资，找到陈白。
“店长，库存够三个月。灵石也备足了。”
陈白松口气。
“够用就行。”
狐秋月犹豫了下。
“店长，你真要掺和这事？”
陈白苦笑。
“不然呢？游虚士的债，得还啊。”
狐秋月点头。
“需要时，我也可以帮忙。”
陈白拍拍她肩。
“谢了。”
洛纤纤抱着包子过来。
“陈白，奶奶要是需要……我能回去吗？”
陈白看她一眼。
“你想回就回。客栈又不缺客户。”
洛纤纤摇头。
“奶奶让我跟着你们。她说……这里更安全。”
陈白没说话。
安全？他自己都没底。
……
傍晚，陈白坐在客栈门口，看天。
龙舰还在巡逻。符光闪烁。
探落挨着他坐下。
“怕吗？”她问。
“有点。”陈白老实承认。
“正常。”探落伸手，捏捏他。
“我第一次见裂变者时，也怕。”
陈白侧头。
“你见过？”
“嗯。”探落眼神悠远。
“和小胖子一起。那场面……真的不想见第二回。”
陈白握住她手。
“这次我们一起。”
探落笑，耳朵软软垂下。
“好。”
天渐渐黑透。
龙域的夜，还长。
危机，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