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仅仅只是一部分人的决定。
又过了十秒!
东方的虚空突然被一道凄厉的血光悍然撕裂!这血光是由最纯粹的杀戮意志凝结而成。
一股令人头皮炸裂、神魂颤栗的尸山血海般的惨烈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碾压而来!
“嗷——!”
一声由万兵交击混合着无数亡魂哀嚎的恐怖战吼暴起,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道身影踏着血光而来。
他并非行走,而是踩着一柄横贯长空的巨大血刃虚影!
那血刃所过之处,空间留下久久不散的暗红裂痕。
来人一身残破的暗红铠甲,上面布满了刀剑劈砍的痕迹与干涸的血污,仿佛刚从永恒战场中爬出。他面容粗犷,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斜贯至下颌,但最令人恐惧的是他那双眼睛——一双只有纯粹杀戮与兴奋,没有丝毫人性的血色瞳孔!
“是…是天戮神兵城的…血魔子!” 一个见识广博的老魔声音尖利,充满了绝望。
几乎在这血煞魔君现身的同一刻,另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另一个方向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瞬间西方那片区域的所有魔修,无论正在厮杀还是奔逃,动作都猛地一滞。他们脸上的疯狂、贪婪、恐惧…种种表情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开始扭曲、变幻。
一种极致的、无法言喻的诱惑力与堕落感悄然笼罩了所有人。
空气中仿佛弥漫开甜腻的异香,耳边响起情人的呢喃、权力的许诺、力量的召唤…直抵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一道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缓缓凝聚。他身着绚烂如星河的长袍,面容俊美得近乎虚幻,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能勾魂夺魄的浅笑。
他的眼神深邃如渊,倒映出的不是外界景象,而是每一个与他对视者内心最渴望、最恐惧的画面。
“嘻嘻…好热闹的场面,好美味的…情绪。”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生灵的神魂深处,勾起他们最原始的冲动。
“七情天魔宫…欲星河!” 有人颤抖着吐出这个名字,仿佛那是世间最可怕的诅咒。
血魔子的降临,直接冻结了大部分的厮杀。
他那纯粹到极致的杀戮意志,让这些为了机缘而疯狂的魔修们,感受到了什么是天壤之别的差距!
在他面前,自己的那点狠辣简直如同儿戏。
而欲星河的出现,则像是在每个人心湖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不是恐惧,而是无法抑制的内心混乱。
杀戮的欲望、逃离的恐惧、对那天魔的莫名痴迷…各种情绪被放大、扭曲,不少人眼神变得迷离,甚至开始攻击身边的同伴,或者痴痴地笑着走向未知的深渊。
前一秒还在为抢先一个身位而拼死相搏的魔修们,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靠近东侧的,在血魔子的血煞威压下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几乎停止,生怕一丝动静引来那尊杀神的注视。靠近西侧的,则陷入自身的情欲风暴,丑态百出,心神彻底失守。
整片区域,出现了一种诡异的两极分化的死寂与混乱。
血魔子血红的瞳孔扫过下方如同蝼蚁般的人群,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似乎有些失望于这些“猎物”的弱小。他根本不屑于对这些杂鱼出手,目光直接投向了裂谷深处那最强烈的杀戮魔念源头,狂笑一声:
“哈哈哈!好地方!活该老子尽情杀戮!对了,观这气息,那两位来了!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
话音未落,血魔子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血色匹练,蛮横无比地直接撞入了裂谷入口,沿途几个躲闪不及的魔修,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被那血光余波震成了漫天血雾。
而欲星河,则依旧带着那迷人的微笑,优雅地迈步向前。
他所过之处,人群不是惊恐地退散,而是如同被迷惑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一些心智不坚者甚至露出痴迷之色,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仿佛被牵引的木偶。他如同一位漫步于自己后花园的贵公子,轻松惬意地踏入了裂谷,消失在那光怪陆离之中。
直到这两位煞星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和诡异诱惑才缓缓散去。残存的魔修们面面相觑,脸上已无半分之前的贪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后怕。
“走…快走!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参与的……”
“怪物…都是怪物……”
劫后余生的庆幸,化作了更疯狂的逃窜。
越来越多的人明白,与这等人物同入一个秘境,他们不再是猎手,甚至连旁观者都可能算不上,只是…随时可能被碾碎的尘埃。
时间回响裂谷之外,血与火的混乱盛宴已臻高潮。戮血魔君留下的血腥煞气与欲星河种下的情欲暗流仍在空气中交织、碰撞,将这片区域化作了理智的禁区。
就在这极致的喧嚣与狂乱达到顶点的刹那——
一切,忽然慢了下来。
所有嘶吼、爆炸、哀嚎,都被无限拉长,扭曲成一种沉闷而怪异的低鸣。
这并非是画面凝固,而是每一个疯狂挥舞兵刃的身影、每一滴飞溅的血珠、每一缕爆裂的魔光,其运动轨迹都变得清晰可见,如同在粘稠的琥珀中艰难挣扎。
一种绝对的、凌驾于所有混乱之上的秩序感,无声无息地降临了。
没有任何威压与气势,甚至没有引起大多数杀红了眼的魔修的注意。但在某些老魔的感知之中,却仿佛有一双无形无质、漠然注视着万古时空的眼睛,于冥冥之中睁开。
裂谷边缘,一处相对空旷的扭曲地带上空,光线开始不自然地折叠、汇聚。
没有空间裂缝,没有传送光芒,就在那片虚空之中,一个人影由淡转浓,仿佛他并非从别处“到来”,而是本就“存在”于此,只是此刻才被允许“显现”出来。
这赫然正是楚宵明。
他身着一袭紫色长袍,周身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仿佛一个凡人。
楚宵明的存在本身,就与这片狂乱的魔域格格不入,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那如同慢镜头般上演的杀戮惨剧,眼中既无怜悯,亦无厌恶,只有一种穿透了时光的了然,如同一位学者在观察一场早已预知结果的实验。
“人有点少了”
楚宵明向前迈出一步。
脚步落下的瞬间,其落脚点周围丈许方圆内,那原本混乱不堪、时而加速时而倒流的时间乱流,竟骤然平复下来,变得稳定而有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连带着那片区域的空间褶皱也被悄然抹去,恢复成最“正常”的状态。
这细微到极致的改变,终于引起了附近几位正在生死相搏的魔道巨擘的注意。
一位手持骷髅魔杖、正欲施展咒法的老妪,法术符文刚凝聚一半,便骇然发现周遭的时间流速恢复了正常,而那致命的时空裂缝却诡异地从她身边绕开。她猛地抬头,看到了那个缓步走向裂谷入口的青袍身影,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惊骇:“时空……在他面前……臣服了?”
另一位身化血影、正准备袭杀对手的魁梧大汉,其疾速飞遁的血影在靠近楚宵明百丈之外时,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仿佛撞进了一片无形的泥沼,那股一往无前的杀戮气势骤然溃散。他惊疑不定地停下,死死盯住那个背影,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宵明就这样行走在疯狂的战场中心,所过之处,狂暴的能量余波悄然湮灭,错乱的时空微微“礼让”,就连几道不受控制劈向他的血色雷霆,也在触及他身前尺许时,无声无息地瓦解,化作最本源的流光散去。
此时楚宵明如同行走在另一条独立的时光长河里,与周围的腥风血雨、鬼哭神嚎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维度。
一些杀红了眼的魔修本能地向他冲去,却在靠近一定范围后,如同醉酒般变得步履蹒跚,眼神迷茫,攻击的动作变得绵软无力,仿佛在瞬间经历了千载时光的消磨。
终于,在死寂般的注视下,楚宵明踏入了那光怪陆离、吞噬了无数生命的裂谷入口。他的身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在楚宵明身影消失的下一刻,那被强行“抚平”的时空瞬间恢复了原有的混乱与狂暴。
然而,那一瞬间的绝对秩序与平静,却像最深刻的烙印,刻在了所有目睹者的心神深处。比戮血魔君的杀戮、欲星河的魅惑,更让他们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