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老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给我闭嘴!”
许孟九看清对面的小孩后,哭声一顿,被骂也没了反应。
钱员外真是个畜生!
为逼她就范,甚至绑了溪儿威胁……
不论如何,她不能让溪儿出事。
许孟九紧咬了下唇,刚要开口应下这事,却见许悦溪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五个绑匪频频望向门外,没有注意两人的交流。
“哎呦!老爷您可来了。您瞧,许孟九和高景的女儿,我们都绑了来,没错吧?”
钱员外走进屋里,垂眼来回扫视两人,片刻后,视线落在许悦溪身上。
许孟九心下一紧,不动声色往溪儿身边挪动。
许悦溪瞪大眼睛,记住了这个狗玩意儿的长相。
“她就是高景的女儿?这衣服,略显寒碜啊。”
钱员外从鼻腔里挤出一句话。
许悦溪闻言,微微眯起眼,思索的同时,不耽搁她骂钱员外爹娘全家十八辈祖宗!
绑匪五人组搓着手讪笑:
“老爷,高景的女儿露面次数不多,来回都靠马车。
不过您放心,我们看到过几次,她和追风铺子那个毛都没长齐的二掌柜非常亲近。
而且不是说高景的女儿堪堪六岁,正在官学念书?她还送姓陆的县令出过帐篷,错不了。”
“至于衣服……可能意外弄湿,没来得及换身好的,只能将就着用?”
钱员外家中可有位乞老官员,怎么可能关注区区一个商贾?
听了解释,又见那小孩被抓也不惊惧大哭,不像普通人家养得出的样子。
他不咸不淡地吩咐道:
“大的送去农庄厢房,小的关柴房里,别饿死冻死就成。”
绑匪嘿嘿搓手:“老爷是想……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今晚再做一回新郎官!”
钱员外解开荷包随手一丢:“万万不能出任何岔子,否则……我要你们的狗命!”
“是是是!”
柴房处处漏风,一股霉味。
许悦溪被绑在柱子上,凶狠瞪向摸着下巴打量她的两个绑匪。
半晌,其中一个老实人长相的绑匪摇摇头:
“不成,老爷可说过了,他抓高家的女儿有大用。
在用完之前,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顿了下:“等老爷办完要事,我们再……也不迟。”
两人笑的猥琐,搂了两捆柴,一前一后离开。
许悦溪连呸三声后,开始庆幸误绑了她,而不是金金。
不然孟九堂姐和金金两个都得……
且找不到任何踪迹。
许悦溪上下左右来回扫视整间柴房,回想起她被从渡远寺带出时,恍惚听到的呼哨声。
就是不知,绑匪是从哪一卫所将士的眼皮子底下,带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活人,窜出渡远寺的……
许悦溪睡醒时就到下午,这会儿天快要黑了。
她一边思索逃跑的方向,一边费力解着麻绳。
好在这时候系的结都不算复杂,只是绑的太紧太用力,许悦溪尝试了十几次才成功。
顾不上手腕被磨到通红破皮,许悦溪迅速起身贴在柴房门后,借着门上若隐若现的缝隙,打量着门外。
绑匪们正围在对面厨房中取暖,一句句畅想拿到银子后的美好日子。
“你做梦!老爷可说了,两件事成了,就给一百两!
你一个人就想独占八十两?你也配?”
“哎哎哎,别吵,等银子到手再分也不迟。”
“是啊,先办好事儿再说,可别叫人跑了……哎,老柳我们再去柴房看看,我有点不放心。”
许悦溪一听,转身跑回柱子旁坐好,赶在绑匪进柴房前,扭起麻绳重新绑好自己。
柴房门突地打开,绑匪探头扫了一眼,见绑着的人耷拉着脑袋低声呜咽,扭头关门离开。
“我都说了,这才过去多久,她一个小孩,大冷天还能跑了?”
“这边是没什么事,厢房那边……”
“放心,东边有老爷的人看着呢,轮不到我们管。
嘶,这破天气,又下雪了!红薯饭煮好了吗?老子饿了一天。”
听到脚步声远去,许悦溪再度起身,悄悄摸索起柴房。
快到晚上了。
许孟九非常危险!
柴房堆满了木柴,四面除了柴门无处可逃。
许悦溪略做思考,飞快堆起一堆木柴,轻呼一口气,一脚踩了上去。
然后伸手往上推了推房顶。
柴房顶端和茅草屋一样,都是用木头压着晒干的稻草做成。
许悦溪拿过两根木柴费力捣鼓了一会儿,撑出一个大洞,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
她没有多做犹豫,仗着身板够瘦小,拿上根粗壮的木棍,吃力爬上屋顶。
将茅草屋顶重新恢复成原样,许悦溪压低身子,蹑手蹑脚在屋顶上走动,率先来到厨房正上方。
红薯饭的香味扑鼻。
五个绑匪正一人拿着个碗,拼命争抢红薯饭。
厨房顶部不是茅草,而是瓦片。
许悦溪小心爬在上头,被风雪和冰冷瓦片冻得手通红。
从荷包里取出一小包油纸,许悦溪悄悄挪开一片瓦片,往下吹了半包粉末。
这是许凝云专门做来给她防身的,说是和麻沸散效果类似,只是药效更猛烈,一点点就够睡上一天一夜。
粉末随着雪和风灌入厨房,其中一个绑匪下意识抬起头。
许悦溪翻身一滚。
“他爹娘大爷的,厨房屋顶也不知道修修!灰都掉锅里了,还怎么吃?”
“你不吃?不吃正好,我还嫌这饭太少不够吃呢,快,碗给我。”
“滚一边儿去!”
许悦溪担忧许孟九,亲眼看到绑匪们吃了沾上麻沸散的红薯饭后,压低身子继续在屋顶上活动。
这地方似是一处农庄,人不多,大得很,到处乌漆嘛黑的。
许悦溪记得绑匪们提起许孟九时,说了句东边。
她只得冒着寒风大雪,一步一步往东边亮着烛火的房间挪动。
天冷的彻骨。
许悦溪苦中作乐,心想得亏她现在是个六岁小孩,不然一脚下去,踩碎了瓦片,可就真得凉了。
挪动大半炷香后,许悦溪越发焦急之际,总算看到一处厢房亮着烛火,同时传来钱员外怒斥的声音。
“废物!你和你爹都是废物!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哪来的脸问我要银子?”
“……我现下处境十分艰难,陆县令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得亏我爹几年前做的身份凭证够妥帖,不然只怕……
银子我可以不要,可否劳烦那位大人,救下我爹娘全家的性命,别叫冻死在北疆。”
厢房里的两道声音都有些耳熟。
许悦溪得了些许趴屋顶的经验,耐心挪腾到厢房角落,悄悄揭开一块瓦片往下打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