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心大厦顶层,云心指尖划过全息星图,良渚玉琮在磁共振仪中嗡鸣。
屏幕闪烁的轨迹化作三千道金线——那是千只青铜木鸢的飞行路径,正以地球磁场为经,电离层为纬,编织一张覆盖北半球的《墨子·经上》拓扑网。
木鸢在修复臭氧层破洞!林远攥紧数据板,但每修复一平方公里的辐射漏洞,就消耗三吨暗物质能量。
窗外骤起异象:木鸢群掠过黄浦江时,江面浮出甲骨文二字,游鱼跃入字形又化为量子尘埃。一只断翅木鸢突然撞上观测窗,喙部叼着半张烧焦的凯文能源财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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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磁场织网
上海中心大厦六百米高的顶层,空气稀薄如真空。巨大的环形观测窗之外,暮色四合,都市的霓虹尚未完全点亮,天际残留着一抹病态的橘红,那是臭氧层巨大破洞透出的宇宙射线,灼烧着大气。云心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图前,指尖划过那些黯淡、破裂的区域,动作轻缓却带着千钧之力。星图在她手下流转,地球的轮廓在幽蓝的光线中悬浮,伤痕累累。
房间中央,磁共振仪发出低沉、稳定的嗡鸣,其核心,一枚古老的良渚玉琮悬浮着,幽幽地泛着温润的青光。玉琮表面,那些神秘莫测的神人兽面纹在磁场的作用下,仿佛活了过来,细微的光流沿着刻蚀的沟壑缓缓流淌。玉琮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震动,都牵动着窗外浩瀚的天地。
巨大的弧形屏幕上,代表木鸢群的飞行路径已从杂乱的光点汇聚成三千道清晰、锐利的金线。它们并非无序飞翔,而是在遵循一种超越现代科技理解的古老法则。这些金线纵横交错,以无形的、搏动的地球磁场为纵向的经线,以高空电离层那层稀薄、活跃的电子海洋为横向的纬线,正在苍穹之上,编织一张覆盖整个北半球的巨网。屏幕上,古老的《墨子·经上》拓扑图若隐若现,几何纹路与现代数据流奇异融合,勾勒出能量流动的玄奥路径。
“能量指数又飙升了!”林远的声音带着紧绷的沙哑,他死死攥着手中的数据板,指节发白。屏幕上,代表臭氧层破洞的猩红色区域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种柔和而坚韧的金色光晕填补、修复。“它们在修补破洞!老天,它们真的在修补臭氧层!”他猛地抬头看向云心,眼中混合着狂喜与更深的忧虑,“但云心,你看这消耗率!每修复一平方公里,系统就记录到三吨暗物质的能量被抽取!这个代价……这个代价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黄浦江上,异象陡生。
数千只青铜木鸢组成的巨大阵列,正以整齐划一的姿态掠过宽阔的江面。它们流线型的青铜身躯在夕阳余晖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振翅时发出低沉而宏大的嗡鸣,如同无数架微型的青铜编钟在天地间奏响。就在它们掠过的轨迹下方,浑浊的江面骤然平静如镜。紧接着,水面之下,巨大的、由流动水波构成的甲骨文字——“兼爱”——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古朴、厚重的笔画在水光中摇曳,仿佛来自远古的箴言。
数条银白色的江鱼似乎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本能地跃出水面,一头扎进那巨大的“兼”字笔画之中。没有水花溅起,没有挣扎的痕迹。鱼身触碰到字形的瞬间,如同细沙投入熔炉,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化作一片闪烁着幽蓝微光的量子尘埃,如同萤火虫群般悬浮在水面上方片刻,才缓缓融入空气,彻底消失。
“砰!”
一声沉闷而刺耳的撞击声将观测室内的两人惊得一颤。一只青铜木鸢如同失控的子弹,狠狠撞在厚重的防弹玻璃窗上。它的左翼齐根断裂,断口处闪烁着不稳定的电弧,内部精密的青铜齿轮和某种水晶般的能量核心裸露出来,发出濒死的嗡鸣。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鸟喙般的青铜尖嘴,死死叼着半张纸片——纸张边缘焦黑卷曲,残留着火焰舔舐的痕迹。上面印着破碎的图表和残缺不全的英文单词,但那个醒目的公司Logo和“K”开头的名字碎片——“凯文能源”(Kevin Energy)——清晰可辨。
林远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手指几乎要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目光死死锁住那半张焦黑的纸片,又猛地看向窗外那只垂死的木鸢和江面上正在消散的“兼爱”光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凯文能源……又是他们?这木鸢是被什么攻击了?还有这‘兼爱’……墨子……暗物质……”无数的线索碎片在他脑中碰撞,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景。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云心也走了过来,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纸片上,而是穿透玻璃,紧紧追随着那只坠落的断翅木鸢。它翻滚着,带着一缕青烟,笔直地坠向下方的城市丛林。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不是攻击。林远,你看它的姿态,更像是在……传递信息。它在警告我们。这‘兼爱’是木鸢的回应,也是它们的准则。而凯文能源……”她顿了顿,目光落回林远手中的数据板,那上面暗物质消耗的曲线仍在无情攀升,“恐怕才是撕开这‘兼爱’之网的真正力量。”
窗外,暮色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都市的灯火骤然亮起,如同繁星落入人间。但那数千道金线编织的天网依旧清晰,在深蓝的夜空背景下,沉默地运行着,修复着苍穹的裂痕,也无声地消耗着某种深埋于物质与能量之下的本源。那只断翅木鸢坠落的轨迹,像一道不详的黑色裂痕,短暂地划破了这片恢弘而脆弱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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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病房童话
瑞金医院顶层VIp病房,弥漫着消毒水也无法完全掩盖的、属于重症病人的特有气息。一片死寂中,只有监护仪发出单调而规律的电子滴答声。薇薇安瘦小的身体陷在洁白的被褥里,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她额头上贴着的脑机接口贴片,此刻正爆发出极其不稳定的、刺目的幽蓝光芒,光线剧烈地脉动着,将她苍白的小脸映照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