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战的手刚碰到那冰凉丝滑的缰绳,一只瘦削却异常有力的手突然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力道之大,竟让虞战感觉手腕一沉!
“嗯?”
虞战心中一惊,抬眼看向那少年,
“这手劲……没看出来啊,这瘦得跟猴崽子似的家伙,力气倒不小!”
只见那少年并未动怒,反而用一种与他之前呆愣模样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
上下打量着虞战,慢悠悠地说道:
“你……在骗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
虞战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心中暗叫不好,脸上却立刻堆起无辜和委屈的表情,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
“小兄弟,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一片好心,怎么就成骗你了?”
“我真是御马监的管事,专为给马看病!”
那少年却“哼”了一声,脸上露出“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利落地一翻身,重新骑上了白马,居高临下地看着虞战:
“得了吧!”
“你少来这套!”
“我出门的时候,我二哥特意交代过,‘天上不会掉馅饼,世上没有白送的好事’! ”
“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上来就说我的马有病,还要找母马给它‘泄火’?”
“哼,我看你就是想骗我的马去配种!”
“真要有病,也是你有病!”
“你才需要泄泄火!”
说完,他不再理会虞战,一抖缰绳,轻喝一声:
“我们走!”
白马撒开四蹄,小跑着向前而去。
他身后那些原本紧张的侍从,此刻一个个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肩膀微微耸动。
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在府中总显得有点憨直、反应慢半拍的三公子,今天居然这么机灵,三言两语就把这个油滑的校尉给怼了回去!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们赶紧催马跟上,经过虞战身边时,都低着头,生怕忍不住笑出声。
虞战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操!”
“你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合着刚才那副呆样全是演的?”
“就为了最后憋个大招来打我的脸?”
“你这‘精明’也忒会挑时候了吧!”
周围看热闹的路人,虽然不敢大声议论,但投来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
“瞧见没?净街虎当官了还这德行!”
“可不是!又想骗人家小公子的宝马!”
“狗改不了吃屎!穿上官衣也还是个泼皮!”
“呸!什么东西!”
虞战听着这些议论,老脸发烫,心中又羞又恼,却还强撑着冲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喊道:
“喂!小兄弟!你别走啊!我真没骗你!你要相信我啊!你的马真有内伤!”
可那少年连头都没回,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街角。
虞战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收回手,心里这个郁闷啊:
“妈的!现在的人怎么这么难骗?”
“连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子都糊弄不住了?”
“难道是这大街上人多眼杂,影响我发挥?”
他给自己找着台阶下,
“嗯!肯定是地方不对!”
“下次得找个小胡同,四下无人,才好下手!”
“对!就是这样!”
他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看着那匹神骏的白马就这么从眼前溜走,实在是不甘心!
他一咬牙,把缰绳塞给旁边一个相熟茶摊的老板,嘱咐道:
“老张,帮我看会儿马!我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老板答应,便快步朝着少年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落脚在何处!
与此同时,那少年一行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他身边一个年纪稍长的侍从策马靠近,低声担忧道:
“三公子,刚才那人……看官服是个校尉,在京城恐怕有些势力。”
“咱们就这么驳了他的面子,会不会……得罪了他?”
“老爷如今在前线处境微妙,咱们这次进京,若是再平白树敌,恐怕会给老爷添麻烦啊……”
那少年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戳穿骗局的小得意,闻言神色一黯,沉默片刻,低声道:
“我知道了。”
“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他虽然性子直,有些莽撞,但一涉及到父亲,立刻便谨慎起来。
那侍从见状,心中稍安,暗想:
“三公子虽然不如大公子沉稳多谋,也不如二公子精明练达,但这份孝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提到老爷,他就知道轻重了。”
又行了一段,来到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宽敞的客栈门前。
少年勒住马,对众人道:
“就住这儿吧。”
“反正参加完阅兵大典咱们就离京,也住不了几天。”
众人纷纷下马。
少年虽然确信自己的爱马没病,但被虞战那番“内伤”、“泄火”的鬼话说得心里终究有点不踏实。
他亲自牵着白马来到客栈后院的马厩,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亲手给马槽里添满了上好的精料。
看着爱马香甜地吃起来,这才稍稍放心,拍了拍马脖子,转身回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