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宽敞华丽的正房,崔氏屏退了所有丫鬟仆妇,只留下心腹妈妈在门外守着。
她脸上的端庄温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和狠厉。
“老爷的话你也听到了,”
她冷冷地对跟进来的虞修远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置。”
“你只管去忙你的那些书本子去,别来添乱。”
虞修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妻子那冰冷的眼神,终究没敢出声。
只是懦弱地低下头,讷讷地应了声“是”,便转身退了出去,背影透着几分萧索和无奈。
对这个正妻,他向来是又敬又怕。
打发走了无能的丈夫,崔氏立刻唤来贴身大丫鬟,低声吩咐:
“去,把昭哥儿给我悄悄叫来,别惊动旁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锦袍、面色有些苍白、眼袋浮肿的青年便溜了进来,正是崔氏的亲生儿子虞昭。
他虽也继承了虞家几分好皮囊,但眉眼间总带着一股被酒色淘虚了的纨绔之气,走路脚步也有些虚浮。
“娘,这么急叫儿子来,有什么事?”
虞昭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崔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严厉:
“你还有心思打哈欠!祸事临头了还不知道!”
虞昭一愣:
“祸事?什么祸事?”
“就是你那个好大哥,虞战!”
崔氏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满是怨毒,
“你祖父刚才突然把你父亲和我叫去,严令我们尽快把那个野种和他那个下贱的娘找回来!安顿好!”
“什么?!”
虞昭闻言,睡意全无,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露出惊疑和嫉恨之色,
“祖父他……他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废物?还要接他们回来安顿?”
“我怎么会知道!”
崔氏烦躁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但这事绝不简单!”
“你祖父何等人物,岂会无缘无故去管一个被他丢弃多年的庶出野种?”
“还特意强调要‘安顿好’!”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那虞战,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你祖父的长孙!”
“虽然是个庶出,可万一……万一你祖父年纪大了,动了什么恻隐之心,或者被那对母子蛊惑,想……想让他认祖归宗,甚至……分润家产爵位呢?”
她猛地抓住儿子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昭儿!你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孙!”
“这虞府未来的家业,还有你祖父可能为你挣下的爵位,都应该是你的!”
“绝不能让那个野种回来,坏了我们的大事!”
“绝对不能!”
虞昭也被母亲的话点醒了利害关系,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狠毒所取代:
“娘的意思是……”
崔氏眼中凶光毕露,凑到儿子耳边,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不做,二不休!”
“上次让他侥幸逃过一劫,这次不能再失手了!”
“趁你祖父的人找到他之前,让他彻底消失!永绝后患!”
她顿了顿,死死盯着儿子:
“上次你不是找了西城的铁手张去料理他吗?”
“怎么还让他活蹦乱跳的,甚至闹出这么大动静,还传到了你祖父耳朵里?”
虞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恼怒,悻悻道:
“别提了!铁手张那个废物!”
“收钱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结果下手还是太轻,没要了他的命,反而让他……让他好像更嚣张了!”
原来,上次虞战被铁手张的人打成重伤,正是虞昭在背后指使,意图除掉这个潜在的威胁。
“没用的东西!”
崔氏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厉声道,
“这次不能再假手他人了!夜长梦多!你亲自带几个信得过的、手脚干净的去办!”
“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伪装成意外或者仇杀,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虞昭深吸一口气,脸上掠过一丝残忍的兴奋,他用力点头:
“娘,你放心!这次我亲自去!绝不会再出岔子!”
“我一定让虞战那个野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世上消失!”
“好!这才是我崔氏的好儿子!”
崔氏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满意笑容,
“事不宜迟,你立刻去准备!记住,要快、要狠、要干净!”
“是!”
虞昭眼中凶光闪烁,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带着一股杀气。
看着儿子离去的方向,崔氏缓缓坐回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复杂,既有除掉心腹大患的决绝,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就再无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