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秽物酸臭的死牢里,只有高处一个小小气窗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
阿淼蜷缩在冰冷的稻草上,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挨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虞战。
她看着虞战苍白的脸,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轻轻推了推他,带着哭腔小声呼唤:
“战哥……战哥你醒醒啊……”
可虞战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阿淼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就在这时,牢房深处最黑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把阿淼吓得差点跳起来!
“小丫头……你这样推……是叫不醒他的。”
阿淼惊恐地循声望去,借着气窗那点微光,勉强看到角落里似乎蜷缩着一个黑影。
她颤抖着问:
“谁……谁在那里?”
那黑影动了动,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一个略显疲惫但还算平静的声音说道:
“别怕……我也是个倒霉鬼。你那个同伴,看样子是闭过气去了。”
“你试试掐他的人中,就是鼻子下面、嘴唇上面那道沟的中间,用指甲用力掐。”
阿淼将信将疑,但看着昏迷的虞战,也顾不了许多了。
她按照那人的指点,找到虞战的人中穴,用指甲使劲掐了下去。
“呃……”
虞战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眉头紧紧皱起,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战哥!你醒了!”
阿淼喜极而泣。
虞战茫然地眨了眨眼,适应着牢房里昏暗的光线,猛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这是哪儿?怎么回事?”
阿淼连忙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捕快们如何压晕了他,如何把他俩押回县衙,如何被打入这暗无天日的大牢。
最后,她指了指角落:
“是……是那位大哥教我怎么救醒你的。”
虞战顺着阿淼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角落里那个身影。
他挣扎着站起身,对着阴影处抱了抱拳,沉声道:
“多谢兄台援手!”
“在下虞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那黑影也缓缓站了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他走到光线稍亮的地方,虞战这才看清,此人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身高比自己矮一些,约1米8。
虽然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胡子拉碴,但身姿依旧挺拔,眉宇间带着一股军旅之人特有的硬朗和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之气。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苦涩,
“我叫韩猛,原是个不值一提的旅帅。”
“旅帅?”
虞战肃然起敬。
旅帅虽不是高阶军官,但能统领一百兵卒,也是实权位置。
韩猛叹了口气,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语气平淡却难掩悲愤:
“是啊,旅帅。”
“前些日子,上官命我带兵去剿灭一伙在官道抢掠粮车的‘强盗’。”
“我带队围住了他们,可交手后发现……哪是什么强盗?”
“分明是一群面黄肌瘦、拿着锄头木棍的灾民!”
“他们跪在地上哭诉,家乡遭了灾,官府不管,实在活不下去了,才铤而走险,只想抢点粮食回去给一家老小吊命。”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我……我实在下不去手。”
“最后,我把他们都放了,还把军粮分了一些给他们。”
“结果……回来就被上官以‘玩忽职守、纵放匪类’的罪名拿下,关进了这死牢。”
“听说,不日就要问斩。”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和牵挂,
“只是可怜我家中老母,还有妻儿……我这一死,他们可怎么活啊……”
虞战和阿淼听完,心中都涌起一股强烈的同情和愤懑。
这世道,做好人反而没有活路!
韩猛说完自己的遭遇,看向虞战和阿淼,问道:
“看二位年纪轻轻,不像歹人,又是为何被关进这死牢?”
虞战心思电转,说实话,连他自己对眼前的状况都一头雾水。
再说他也懒得多费口舌解释,便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编了个谎话:
“不瞒韩大哥,我叫虞战,这是我家妹子阿淼。”
“我们兄妹本是城外农户,昨日进城想卖些山货换点米粮,不知怎的,就被官差拦住,硬说我们是什么江洋大盗,不由分说就把我们抓了进来。”
“我们……我们也是莫名其妙啊!”
他说着,还故意露出委屈和恐惧的神情。
阿淼也机灵,连忙点头,小声附和:
“是……是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韩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更深沉的悲哀,他苦笑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年月,官府办案,有时为了凑数或者顶罪,抓你们这样的无辜百姓顶缸,是常有的事。”
“你们……怕是凶多吉少了。”
牢房中陷入一片沉默,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镣铐声和呻吟声。
三个身份各异、却同样被这黑暗世道所害的人,在这阴森的死牢里,相对无言,心中充满了对命运的不公和对未来的绝望。
然而,虞战的心中,却不像表面那样绝望。
他摸了摸怀中(意识里)那似乎取之不尽的“刀锋霸主”装备栏,又看了看身旁可怜的阿淼和仗义直言却遭此下场的韩猛,一股不甘和狠厉悄然滋生。
坐以待毙,绝不是他虞战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