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周兄说得对，是我矫情了。”冬哥大喜过望，也不再推辞，宝贝似的将那坛猴王酒抱在怀里，然后郑重地对二女道：“今日周兄所赠之物，以及我们在此的谈话，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
“是，阁主！”小雪和小炎连忙躬身应道，看向周艺的目光更加敬畏。
接着，周艺又冲泡了蕴神茶。茶汤入口，并无寻常茶水的苦涩，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甘醇，仿佛一股温热的清流，直接汇入神魂之海，滋养着神识，拓展着魂海的边界。
冬哥闭上眼，细细体会了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精光湛湛：“神物，真正的神物。周兄，有此茶相助，我有把握神识强度再上一层楼，这对我们商人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宝贝。”强大的神识意味着更快的计算能力，更敏锐的洞察力。
接连被猴王酒和蕴神茶震撼，冬哥对周艺的态度近乎于崇拜了，他不再将周艺仅仅看作是龙祖的使者，而是一位需要全力交好的大能。
“周兄，你初来洪荒大世界，想必还没有落脚之处吧？不如就先住在我海王阁总部？我为你安排最好的静室，绝对安全清净。”冬哥热情邀请。
周艺略一沉吟，摇了摇头：“多谢冬哥好意，不过我还是想先在城中走走，熟悉一下环境。冬哥可否为我安排一个普通的住所便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他习惯低调行事，住在海王阁总部虽然清净，但也容易引人注目。
冬哥也是人精，立刻明白了周艺的顾虑，拍着胸脯道：“明白明白！周兄喜欢清静，是我考虑不周。这样，我在城中有一处私宅，环境幽雅，知道的人不多，周兄若不嫌弃，可暂时在那里落脚，我让那里的下人都离开，这是控制阵法的玉牌。这是我的海王令，见此令牌就如见到我本人，在任何一家海王阁分部调动资源，所有消费都免费，这海王令还是通讯符，在洪荒大世界都能联系上我，周兄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周艺见冬哥安排得如此周到细致，便也不再推辞，接过玉牌和海王令：“如此，便叨扰冬哥了。”
冬哥又压低声音，神秘地对周艺说：“这海王令的用处可不止这些，外人眼里的三阁，其实另外两阁都是海王阁的产业，你持海王令去另外两阁，也等同于我亲临。这个秘密只有三阁的高层知道。”
又闲聊片刻，周艺便提出告辞。冬哥安排了一名可靠的老管事，送周艺前往那处私宅。
马车驶入一座巨大的城池——天枢城，是洪荒大世界最繁华的商业枢纽之一。
城中车水马龙，各族修士穿梭如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奇珍异宝，灵丹妙药，功法典籍，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很快，马车在一处僻静的宅院前停下，宅院从外面看并不起眼，青墙灰瓦，但内有乾坤，里面空间宽敞，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十分雅致清静。
周艺对这里颇为满意，打发走了所有人，便独自在宅院中住下。
他先是打开防护隔绝阵法，然后盘膝坐下，开始梳理关于洪荒大世界的信息，从离开周家村后，他一直没停过游历的脚步，现在突然闲了下来，周艺要考虑接下来该干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周艺身旁空间一阵波动，下一瞬，一个光头小和尚的身影由虚转实，出现在静室之中，正是当初在金光寺，那个以稚嫩身躯挡在周艺面前的小沙弥。
他比当初看起来成熟了些许，脸上的稚气褪去不少，眉眼间多了几分风霜与沉静，眼神深邃了许多，仿佛盛载着人间的沧桑。
唯有脖子上那串周艺所赠的佛珠，依旧散发着温润平和的气息。
周艺缓缓睁开眼，似乎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开口道：“你来啦。”语气平淡，如同问候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小沙弥双手合十，向着周艺深深一躬，姿态恭敬而虔诚：“前辈，我来了。”他的声音也比以前沉稳了许多。
“看来，你走过了不少路。”周艺打量着他，“那么，告诉我，你找到答案了吗？你明白，什么是佛了吗？”
小沙弥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头，目光与周艺对视，那眼神清澈而坚定，不再有迷茫和动摇。
他缓缓说道：“小僧行走三载，跨过山川大河，见过人间百态。我去过香火鼎盛，信徒如云的千年古刹，也到过荒山野岭，只剩残垣断壁的破败小庙。我见过披着华丽袈裟，口中念着慈悲为怀，却与豪强勾结，盘剥百姓的‘高僧’；也见过衣衫褴褛，默默无闻，却在瘟疫横行时，不顾自身安危，救治百姓的行脚僧。”
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也像是在回味那些经历。“我曾在一个被伪佛控制的小国，看到他们以供奉之名，盘剥百姓，使得民不聊生，孩童饿殍遍野，那时我心中充满了愤怒，更恨自己没有能力解决这一切。”
“就在我充满愧疚和自责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隐居在山中的老樵夫，他并非修士，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收留了我，分给我他本就不多的食物，我问他，可知山下寺庙的作为？他沉默良久，然后指着夜空中的星辰对我说：‘小师父，你看那天上的星星，有时候会被乌云遮住，但我们知道，星星本身的光芒并不会因此消失，人心中的佛性，也是如此。’”
小沙弥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那一刻，我如遭雷击。我一直在寻求什么是佛，在经典里找，在寺庙里找，在别人的言行里找，却忘了看看自己的心。我执着于分辨佛与魔，却忘了真正的佛，从不依赖于外相。”
他看向周艺，语气变得无比肯定：“周前辈，您当初问我，佛的真谛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佛，是觉悟，是智慧，是慈悲。它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是那份能够明辨是非，知晓善恶的本心，是那份能够感同身受，愿意帮助他人的悲悯。佛在田间老农辛勤的汗水里，在母亲呵护孩子的温柔眼神里，在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善意里，也在面对不公时，敢于挺身而出的勇气里。”
“真正的佛法，是引导众生认识本心，发掘自身佛性的方法，是让人走向觉悟，获得真正自在的途径。它不应成为枷锁，而应是钥匙。”
小沙弥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他身上的气息也发生了变化，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静、通透与坚定，远非昔日那个仅凭一腔热血的小沙弥可比。
周艺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赏。他等小沙弥说完，才缓缓开口：“所以，你认为佛魔之别，在于心？”
“是，也不全是。”小沙弥回答，“心是根源，但行是印证。魔由心生，佛亦由心生。区别在于，心是执着于‘我’的欲望、贪婪、嗔恨，还是趋向于‘无我’的智慧、平等、慈悲。若口念慈悲，心行残忍，便是魔；若身处红尘，心持正念，力行善举，便是佛。佛魔之别，在一念之间，更在言行一致之中。金光寺的方丈，口中佛号不断，心中却满是贪欲淫念，他便是魔。那位救治瘟疫而亡的行脚僧，或许无人知其名号，但他便是佛的践行者。”
“很好。”周艺点了点头，第一次给出了明确的肯定，“你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没有陷入非此即彼的极端，而是看到了本质。看来这三年的路，你没有白走，这串佛珠，也算没有明珠暗投。”
小沙弥再次合十躬身：“多谢前辈当日点化之恩。若非前辈当头棒喝，敲碎小僧心中的樊笼，小僧至今恐怕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甚至助纣为虐的小沙弥，前辈于我，有再造之恩。”
“路是你自己走的，明是你自己悟的，我不过是指了个方向。”周艺摆了摆手，“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小沙弥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坚定的光芒：“前辈，小僧愿追随您左右，以微薄之力，涤清这世间的污秽，让真正的佛法智慧，照亮更多被蒙蔽的心灵。
“跟着我，前路艰险，步步杀机。”周艺平静地说，“你可能随时会死。”
小沙弥神色不变，坦然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死又何惧？总好过浑噩一生。”
“既然如此，”周艺终于点头，“那你便留下吧。”
说完，周艺两指点在小沙弥的眉心，将自己的佛法知识全部传授给他：“你本心澄澈，能破妄见真，明见本心，不染尘埃，我赐你法号——明心。”
明心小和尚双手合十，双膝跪下，“明心谢师尊赐名！”话音刚落，他浑身散发出洁白无瑕的佛光，缓缓在脑后凝成一个光环，然后没入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