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随我来。”
麒麟转身,走向大殿深处那面刻满万兽浮雕的墙壁。
随着它们的靠近,墙壁上那幅刻画着仰天咆哮的巨虎浮雕,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一股仿佛能撕裂苍穹的杀伐之气隐隐透出,与小白体内的血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小白感到自己心脏跳动加速,血液似乎在沸腾,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呼唤从那浮雕中传来。
“这里,是白戟兄当年留下的一处传承印记。”麒麟尊上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追忆,“他深知那场远征凶多吉少,在离去前,将自己的一部分战斗感悟,和对庚金杀伐之道的理解,以及白虎皇族的核心秘法,封存于此。原本是希望留给族内后辈,可惜万载以来,再无纯血白虎能引动它。孩子,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产,也是你身为白虎皇者必须承担的力量。去接受它吧,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造化。”
小白深吸一口气,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它回头看了周艺一眼。
周艺对它轻轻点头,眼神温和而充满鼓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小白低吼一声,不再犹豫,迈步走向那散发着白光的虎形浮雕。当它的爪子触碰到墙壁的瞬间,整个浮雕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将小白完全吞没。下一刻,小白的身影便消失在墙壁之中,那浮雕上的巨虎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双目炯炯,煞气凛然,整个大殿都回荡起虎啸之声。
周艺能感觉到,那面墙壁之后,连接着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充斥着极端精纯和狂暴的庚金杀伐之气,小白正在其中经历着蜕变。
送走小白,麒麟尊上转过身,面对周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周艺道友,请坐。趁着等待的时间,我们正好可以聊聊天。”
大殿中央光芒一闪,出现了一张古朴的石桌和两个蒲团。周艺也不客气,坦然坐下。麒麟尊上在他对面落座,前爪轻抬,石桌上便出现了两杯氤氲着灵气的清茶。
“这是用我族地特有的蕴神茶树叶泡制,有温养神魂,澄澈神识之效,道友不妨尝尝。”麒麟介绍道。
周艺端起茶杯,轻嗅一下,茶香清冽,直透神魂,确实非凡品。他浅尝一口,顿觉一股温和的力量融入四肢百骸,连精神都为之一振。“好茶。”他赞道,“尊上,如果方便的话,这茶能不能送我一点?”
“道友喜欢便好,到时你带一点走就是了。”麒麟微微一笑,随即切入正题,“方才所述,只是我族与神界恩怨的大概情况,道友既然与小白关系匪浅,未来难免会与神界有所牵扯,有些更具体的情况,需要告知于你。”
周艺放下茶杯,做出倾听的姿态:“愿闻其详。”
麒麟尊上的神色重新变得凝重:“神界,是一个极其广袤而复杂的世界。有着众多的神域、神国以及庞大的家族。按照其实力和权柄,大致可以分为几个阶层:最低等的是伪神,他们可能只是拥有部分神性血脉或者依靠信仰之力凝聚神格,实力参差不齐,多在神界边缘或依附于更强大的存在。”
“往上,是拥有正式神位,得到神界天道法则认可的真神。他们执掌着某种或某几种天地权柄,如火焰、风暴、河流、智慧、战争等等。真神之中,亦有强弱之分,从低位神到高位神,实力差距巨大。当年入侵我洪荒世界,捕捉我族裔的,多以这些真神及其麾下的神军为主。”
“在真神之上,便是主神。主神是执掌一方大道法则的至高存在,比如光明主神、黑暗主神、生命主神、死亡主神等等。他们各自统治着广阔的神域,麾下真神如云,是神界真正的高层统治者。当年那场大战,后期便有主神级别的存在插手,其实力堪称毁天灭地。”麒麟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
“主神有神王、神帝之分,而主神之上就是天神——比如天神王和天神帝,至于传说中的主宰……那等存在,已非我等可以揣度。只知当年白戟兄以生命为代价重创的,便是一尊天神王麾下的重要神将,其实力已接近天神层次。”
周艺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桌面,眼神平静无波,这种超然的姿态,让麒麟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神界视下界万物为刍狗,这种观念根深蒂固。”麒麟继续道,“他们捕捉神兽,除了作为坐骑、战兽、宠物彰显身份地位外,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夺取我们的血脉本源和天赋神通。神兽天生亲近大道法则,我们的精血、骨骼、神魂,对他们而言都是大补之物,可以用来炼制强大的神器、丹药,甚至直接吞噬以强化自身神格,突破瓶颈。尤其是像小白这样血脉纯净的皇族,对神界那些卡在瓶颈无数年的老怪物来说,诱惑力是致命的。”
周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弱肉强食,在哪里都是不变的法则,只是神界将其体现得更加赤裸和残酷。
“那我冒昧一问,如今神兽一族在此地,情况如何?”周艺将话题引回当下。
麒麟尊上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有庆幸,也有隐忧:“得益于无尽海的天然屏障和玄武古祖所化的这片族地,我们得以休养生息,避免了灭族之祸。血脉得以延续,一些强大的传承也保留了下来。但是……”
它叹了口气:“代价也是巨大的。首先,是环境的改变。此方世界的天地法则与洪荒大世界不同,能量层次也低了不少。对于新生代族裔的成长,尤其是高阶血脉的觉醒和提升,造成了不小的阻碍。如今族内,能完全觉醒先祖血脉,达到当年鼎盛时期战力的几乎没有。”
“其次,是资源的匮乏。洪荒大世界孕育了无数天材地宝,是我们成长和修炼的重要依托。而此地,虽然经过我们多年经营,找到了一些替代品,但终究远远不及故乡。许多古老的丹方、炼器之法,都因为缺乏关键材料而无法重现。”
“最重要的是心气。”麒麟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那场惨败,举族迁徙的悲壮,以及漫长岁月偏安一隅的现状,消磨了不少族人的锐气和斗志。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对传说中的洪荒故乡和那场惊天大战,只有模糊的概念,缺乏切肤之痛。甚至有些族人,开始安于现状,失去了神兽应有的骄傲和进取之心。这也是为何,小白的回归,以及它选择跟随你离开,在我看来,并非坏事。或许外面的广阔天地,激烈的争斗,才能真正激发它血脉中的力量,重现白虎皇族的威严。”
周艺若有所思:“所以,尊上并不反对小白随我离开?”
“不错。”麒麟坦然承认,“困守一隅,终究难成大器。周艺道友实力深不可测,眼界非凡,小白跟随你,见识更广阔的天地,经历更多的磨砺,对它而言是一场造化。我只希望,若将来族群有难,它能力所能及之时,能念及这份血脉渊源,施以援手。”
“这是自然。”周艺应承下来,“小白重情,即便我不说,它也不会对族群危难坐视不理。”
“有道友此言,我便放心了。”麒麟欣慰地点点头,随即又提醒道,“不过,道友仍需警惕。虽然神界大规模搜寻已停止,但总有一些铤而走险的神界探险者会闯入,一旦被他们发现小白的存在,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无妨。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若真有不开眼的前来招惹,杀了便是。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话语中蕴含着自信与杀伐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