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转瞬即逝,轧钢厂重归往日的喧嚣。
贾东旭和许大茂,一前一后走进厂门。
一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结着痂。
另一个走路姿势别扭,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不自然地垂着。
两人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
却仍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像针似的扎在身上。
易中海干脆没上班,向车间请了病假,说是受了风寒起不来床。
实则,正用被子蒙着头在家装死。
那张老脸,实在没脸拿出来见人。
“何副主任一打三,还把易师傅开了瓢”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飞遍轧钢厂每个角落。
而且,版本越传越玄乎。
“听说了没?后勤的何副主任,一打三!贾东旭、许大茂,再加上易师傅,仨人愣是没挨着他一片衣角!”
“何止啊!我听说何副主任使的是八极拳,一记贴山靠,把许大茂撞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不对不对,是太极!你看他平时颠勺,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借力打力!易师傅想拉偏架,被他顺手一带,自己把鼻子撞了!”
“你们都瞎说,我听后厨的人讲,何副主任那是家传功夫,轻易不动手。那天是贾东旭嘴巴太脏,骂了不该骂的人,才惹火了真神!”
“……”
何雨柱在厂里,快被传成会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
贾东旭在车间更是度日如年。
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工友,现在看他的眼神都透着怪异。
有人凑过来拍他肩膀,明着安慰,话里却带刺:“东旭,想开点,不就是挨顿揍嘛,跟何副主任动手,你也不冤。”
“就是,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特别是对人家姑娘家。”
贾东旭羞愤交加,脸憋得通红。
他一咬牙,扔下手里的活,跑到车间主任那儿哭诉去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描成劝架,反被欺凌的好心人。
重点强调何雨柱目无尊长。
当着全院人的面,一拳把师傅易中海打得鼻血长流。
宣传科的贾科长也听说了这事。
许大茂趁机凑上去添油加醋:“科长,您是不知道,何雨柱现在越来越不像话!就因为写首歌得了厂领导几句夸,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在院里横行霸道,不把我们这些老邻居、老同事放眼里,连易中海那样德高望重的老同志都敢打,这简直是恶霸!这种人要是提拔起来,以后还得了?”
各种版本的小报告,很快汇总到杨厂长办公桌上。
杨厂长听完秘书汇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手指头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沉吟片刻,对秘书说:“去,把何雨柱、贾东旭、许大茂都叫到办公室来。”
厂长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贾东旭一进来,看见杨厂长就双眼通红,委屈巴巴地抢先开口:“厂长!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他指着没消肿的脸哭诉:“何雨柱太欺负人了!就因为我们家困难,我媳妇想找他借点钱给孩子看病,他就破口大骂!…”
“还当着全院人的面造我媳妇黄谣,说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我气不过跟他理论,他二话不说就动手!我师傅易中海上去拉架,也被他一拳打倒在地!…”
“厂长您看,他哪是工人,分明是土匪!仗着有点功劳,就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许大茂在一旁帮腔:“厂长,贾东旭说的句句属实!何雨柱就是小人得志,嚣张跋扈,我们都要求厂里严肃处理他!”
杨厂长听着他们声泪俱下的控诉,面色平静,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何雨柱:“何雨柱,他们说的,你怎么看?”
何雨柱等他们表演完,,才不慌不忙走上前。
冲杨厂长点了点头,开口道:“厂长,我动手打人,这事我承认。”
贾东旭和许大茂脸上露出喜色。
“但是。”
何雨柱话锋一转,声音清晰有力:“我为什么动手,有四点原因…”
“第一,不是借钱,是讹钱。”
“贾家张嘴就要五十块,还说我这钱是大风刮来的,理应分他们一半。”
“这不是借,是抢。”
“第二,贾东旭当着全院人的面,用最下流的词汇辱骂秦凤。”
“秦凤是烈士家属,无家可归还不想麻烦国家,暂住我家和我妹妹一起生活,街道办王主任还亲自送了匾牌!”
“贾东旭这么做,不是骂她一个人,是往烈士脸上抹黑!”
“第三,易中海不是拉架,是拉偏架。”
“从头到尾都在帮贾家说话,用大帽子压我,逼我掏钱。”
“我打他,是因为他为老不尊,是非不分。”
“第四,当时是他们三个人围攻我一个,我那是正当防卫。”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贾东旭和许大茂都懵了。
没想到,何雨柱嘴皮子这么利索,三言两语就把黑的说成白的。
何雨柱没理他们,看着杨厂长补充道:“厂长,邻里拌嘴动手,是我冲动…”
“但他们公然侮辱烈士家属,这已不是邻里纠纷,是思想道德问题,是政治立场问题!”
杨厂长一直平静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他本就欣赏何雨柱。
听到“烈士家属”四个字,眼神彻底冷下来。
“砰!”
杨厂长猛地一拍桌子,巨响吓得贾东旭和许大茂浑身哆嗦。
“混账东西!”
杨厂长指着他俩的鼻子,声音如炸雷:“你们还有脸来告状?!…”
“一个编瞎话讹钱不成,就满嘴喷粪,连烈士家属都敢侮辱!你的思想觉悟呢?阶级立场呢?都让狗吃了?…”
“另一个自己犯了错刚写完检讨,不知悔改,还跟着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我看你的思想也烂到根子里去了!…”
“何雨柱同志为咱们厂争了光,是先进个人!你们不学习不靠拢,反而背后捅刀子、搞小动作,想干什么?啊?是不是见不得厂里好?见不得工人同志团结?”
杨厂长越骂火越大,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两人脸上。
贾东旭和许大茂被骂得狗血淋头,头都抬不起来,腿肚子直打颤。
杨厂长骂够了,喘口粗气,当场做处理决定:“贾东旭、许大茂,因寻衅滋事、恶意中伤他人、破坏工人内部团结,各罚款五元,从本月工资里扣!另外,马上向何雨柱同志道歉!”
处理完两人,杨厂长转头,脸上怒气瞬间消失,换上和蔼表情。
他走到何雨柱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何啊,你做得对!”
随即压低声音:“不过下次注意点分寸,别真把人打出好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