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山下,林默翻身上马,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一指弹飞石破天,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尘埃。
他手中,那枚暗黄色的金刚石心散发着温润而沉重的光泽,与之前收获的千幻心核、百草玉令、四海金印等信物隐隐产生着共鸣。
七枚信物,七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属性,此刻却如同百川归海,安静地蛰伏于他的掌控之下。
连收七舵!
这个消息,如同被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江湖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扩散。
不再局限于暗影阁内部,整个中原武林,乃至一些隐世的宗门、世家,都开始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如同彗星般崛起的名字——林默!
四海城,原本因金融风暴而略显颓败的商会总部,此刻却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生机。
诸葛明坐镇中枢,手指在算盘上飞舞,速度快得带起残影,一份份指令有条不紊地发出。
原本属于钱万贯的庞大商业网络,正在被更快、更高效地整合、梳理,源源不断的资源开始向着一个方向汇聚。
一个心腹账房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密报,快步走到诸葛明身边,低声道:“诸葛先生,刚传来的消息,主上他在金刚山……只出了一指,‘铁罗汉’石破天便败了,献上了金刚石心。”
诸葛明拨弄算盘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早已预料到的了然,但深处,依旧难掩震撼。
他轻吸一口气,叹道:“药理、幻术、机关、商道、肉身之力……主上他,似乎没有任何短板。通知下去,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再加快三成速度,向主上靠拢!这场风暴,快要到顶点了!”
药王谷内,已然焕然一新。
陈清风率领着真正心怀济世之念的药师们,清理了谷内积郁的毒障,移植了新的灵草。
丹房内,炉火正旺,药香沁人心脾。
一名年轻药师兴奋地跑进来,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红:“陈舵主!消息确认了!林主上他……他一指就击败了金刚分舵的石破天!我的天,那可是‘铁罗汉’啊!”
陈清风正在小心翼翼地分拣药材,闻言,手微微一颤,随即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和敬畏。
“主上神通,非我等所能揣度。吩咐下去,将所有库存的最佳疗伤、回元丹药整理出来,随时准备听候主上调遣。最后的硬仗,恐怕不远了。”
千幻分舵,那片五彩迷雾似乎都变得稀薄了几分,仿佛也感受到了外界的风云激荡。
幻月夫人站在水晶宫阙的露台上,望着金刚山的方向,美眸中异彩连连,红唇微启,低声自语:“连石破天那个莽夫都……呵呵,看来我当初的选择,赌对了。这天下,还有谁能挡他锋芒?”
她转身,对侍立一旁的亲信吩咐道:“启动我们所有的‘暗线’,我要知道幽冥和天剑那两个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尤其是关于太上长老‘影玄’的任何消息,不惜一切代价!”
天工分舵,机关城内。
墨渊抚摸着林默留下的那张“标准化、流水线”的草图,眼神狂热。
当弟子将林默一指败石破天的消息禀报上来时,他猛地站起身,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一指!哈哈,果然是一指!主上之道,包罗万象,岂是区区蛮力所能衡量?快!将我们最新打造的那批‘破罡弩’和‘机关兽’全部装箱,随时准备运往前线!我们要让世人看看,追随主上,我天工分舵能爆发出何等力量!”
不仅仅是这些已归附的分舵,整个江湖都为之哗然。
酒楼茶肆,坊间巷尾,无数武者、修士都在激烈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那个林默,已经把暗影阁七大分舵全打穿了!”
“我的老天爷!这才多久?他是怎么做到的?药王谷的毒,千幻舵的幻术,四海商会的财富,金刚分舵的力量……这些可都是让人头疼无比的存在啊!”
“此子简直非人!他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难道已经堪比元婴老祖了?”
“不可能吧?他才多大年纪?不过,他修炼的似乎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灰色能量,诡异非常,能破万法,听说叫……混沌?”
“混沌?嘶——光听这名字就感觉不简单!暗影阁这次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变天?我看未必!你们别忘了,还有最后两舵呢!‘幽冥’和‘天剑’,那可是暗影阁公认最强的两个分舵!而且,我收到风声,这两位舵主已经联手了!”
各种传言甚嚣尘上,林默的“混沌阁主”之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带来了无尽的震撼、好奇,以及……深深的忌惮。
就在这片沸沸扬扬的喧嚣之下,一股冰冷的暗流,在常人无法触及的阴影深处,悄然汇聚,涌动。
绝魂谷,位于中原与西域交界的一片不毛之地。
这里终年笼罩着灰黑色的雾气,据说乃是古战场遗址,戾气极重,生机断绝,连飞鸟都不愿从此地上空掠过。
谷内深处,两座风格迥异的建筑,如同蛰伏的凶兽,遥遥相对。
一边,是一座完全由漆黑巨石垒成的堡垒,形似一座巨大的坟墓,阴森死寂,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幽冥气息。这便是幽冥分舵。
另一边,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银色剑塔,塔身笔直,剑气冲霄,仿佛要将天都捅个窟窿,锋锐之意隔着数里都能清晰感知。这便是天剑分舵。
此刻,在幽冥分舵那阴冷深邃的主殿之内。
两道人影,正对坐于一张由白骨雕琢而成的茶几旁。
左侧一人,身形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两点幽绿色的火焰在兜帽的阴影下跳跃,如同鬼火。他周身气息阴寒缥缈,仿佛与整个幽冥堡垒融为一体,正是幽冥分舵舵主——幽千魂。
右侧一人,则是一名白衣老者,面容清癯,身形挺拔如松,背后负着一柄古朴长剑。他虽然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利剑出鞘般的锋锐感,眼神开阖间,精光如电,刺人心魄。他便是天剑分舵舵主——剑无涯。
这两位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了数十年的对头,此刻却坐在了一起,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第七个了。”幽千魂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骨头摩擦,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金刚石心,也落到了他手里。”
剑无涯冷哼一声,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无形剑气,将空气中弥漫的阴寒气息都切割开来:“石破天那个废物,空有一身蛮力,连一拳都接不住,简直丢尽了我暗影阁的脸面!”
“一拳?”幽千魂兜帽下的幽火跳动了一下,“据确切消息,那林默,只出了一指。”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又冰冷了数分。
剑无涯抚摸着剑柄的手指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凝重。
一指,弹飞以力量称雄的石破天?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此子,绝不能以常理度之。”幽千魂缓缓道,“他的那种灰色力量,似乎能克制一切属性。药王谷的毒,千幻舵的幻,四海商会的财,金刚分舵的力……在他面前,皆如土鸡瓦狗。”
“我们必须联手。”剑无涯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单凭我们任何一舵,恐怕都难以抵挡。”
“联手?呵呵……”幽千魂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光是联手,恐怕还不够。”
他抬起头,那两点幽火仿佛穿透了殿顶,望向了绝魂谷更深处,那片连他们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忌区域。
“你的意思是……”剑无涯瞳孔微缩。
“唯有请动那位老人家出关,方能万无一失。”幽千魂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敬畏,“林默此子,已成气候,非雷霆手段不能灭杀。若让他集齐九舵信物,打开总阁,得到那传说中的《暗影天书》……你我,以及我们身后的分舵,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剑无涯沉默了片刻,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请动那位老人家,代价巨大,而且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失去自主权。
但想到林默那势如破竹、无法理解的恐怖实力,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好!那就联名,恭请太上长老——影玄,出关!”
“诛默联盟”,于此正式成立!
而一道更加惊人的消息,也开始在顶尖势力的小圈子里隐秘流传:
暗影阁那位隐世超过百年,据说早已突破元婴巅峰,甚至触摸到化神门槛的太上长老——影玄,已被幽冥、天剑两舵联名请动,即将出关!
目的只有一个,在总阁遗迹之前,绝杀林默,扼杀这个可能颠覆一切秩序的“异数”!
影玄!
这个名字,对于年轻一辈或许陌生,但对于那些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而言,却代表着一段充满阴影与恐怖的传说。
他是暗影阁上一代阁主的师弟,辈分极高,修为深不可测,掌握着暗影阁诸多早已失传的至高秘法。
他的出关,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阴云,骤然笼罩在了所有关注此事之人的心头。
风暴将至!
最终的战鼓,已然在绝魂谷外,被无声地敲响。
距离绝魂谷百里之外,一处临时开辟出的山间营地。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柳如烟略显担忧的绝美侧脸。
她看着不远处,静静盘坐于一块青石之上,闭目调息的林默,欲言又止。
营地周围,气氛看似平静,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影十三如同一道真正的影子,无声地巡弋在营地外围,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诸葛明、陈清风、墨渊、石破天(伤势在混沌之气下已稳定)等已归附的舵主,也都齐聚于此。
他们同样收到了关于“诛默联盟”和“影玄出关”的消息。
石破天瓮声瓮气地开口,打破了沉寂:“主上,那影玄老儿,百年前就是元婴巅峰,如今恐怕更加恐怖,我们是否需要从长计议?”
他虽被林默一指击败,但心服口服,此刻反而最为林默担心。
诸葛明轻摇羽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尽管羽扇与他现在的装束有些不搭),眉头紧锁:“影玄此人,深谙暗影法则,据说已能身化暗影,无踪无迹,杀人于无形。更麻烦的是,他辈分极高,在总阁遗迹前拦路,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规则’与‘法理’。”
陈清风和墨渊也面露忧色。
实力强大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不仅实力强大,还占据着“大义”和“规则”的名分。
林默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深邃,如同蕴含着一片无垠的星空,又好似两口混沌漩涡,能吞噬一切光线。
他体内,那庞大的混沌气旋依旧在不疾不徐地运转着,每转动一分,他的气息就似乎更加深沉内敛一分,仿佛正在将连日来收获、吞噬的种种力量,彻底熔于一炉。
对于外界传来的那些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肉跳的消息,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他目光扫过面带忧色的众人,最后落在了柳如烟那张写满关切的脸上。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平静而从容,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然后,他抬头,望向了绝魂谷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百里的空间,看到了那谷口森严的阵仗,看到了那两道强大的气息,更看到了……在那片禁忌之地深处,一股如同沉睡巨龙般缓缓苏醒的、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压。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与自信:
“无妨。”
“该来的,总会来。”
话音落下,他再次闭上双眼,周身那混沌气息愈发深邃、圆融。
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一切暗流,一切强敌,于他而言,都不过是……
通往至高道路上,几块稍微大些的踏脚石罢了。
营地之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但这一次,寂静之中,那丝担忧和压抑,却仿佛被林默那平淡的话语悄然驱散了不少。
众人看着那道在青石上闭目调息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坚定的信念。
无论来的是谁,无论前方是何等风暴。
追随此人,或可……踏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