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潘家园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古玩字画的墨香与老木头的沧桑气息。苏清圆身着一袭月白色旗袍,外搭一件米色针织开衫,长发挽成温婉的发髻,手腕上戴着一串温润的和田玉镯,俨然一副家底丰厚的古董收藏家模样。陆时衍则穿着黑色休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既像贴身保镖,又透着几分斯文的距离感,恰好契合“收藏家助理”的伪装身份。
“记住,等会儿进去后,我负责和‘鬼手’周旋,你别多说话,专注观察环境和人员特征。”苏清圆压低声音,指尖轻轻拂过路边摊位上的一件仿清代青花瓷,目光却在暗中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她知道,潘家园鱼龙混杂,“鬼手”的地下古董店更是戒备森严,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陆时衍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掠过人群。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每个人的手部——常年从事古董修复或盗墓的人,指尖往往会留下特殊痕迹,比如修复师的指尖会有细小的划痕和松节油的味道,盗墓者的手掌则可能有长期握持工具留下的老茧。同时,他在记忆中快速过了一遍魏长风的档案照片,将其面部特征刻在脑海里。
按照周会长提供的线索,两人穿过主街,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尾的一扇不起眼的朱漆木门紧闭着,门楣上挂着一块“藏珍阁”的牌匾,油漆斑驳,看起来毫不起眼。苏清圆抬手敲了敲门,节奏是周会长告知的暗号——三轻两重,再一轻。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找谁?”
“慕名而来,想求一件汉代真品。”苏清圆语气平静,带着几分收藏家特有的挑剔与笃定。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眼神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两人:“两位看着面生得很,怎么知道这里的?”
“周博彦会长介绍来的。”苏清圆报出暗号,同时不动声色地露出手腕上的玉镯,“他说‘鬼手’先生这里有好东西,我正好想收一件汉代金属器,预算不是问题。”
山羊胡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侧身让两人进门:“周会长的朋友,里面请。”
进门后是一条幽暗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挂着几幅仿明清的字画,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走廊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室,摆满了古董架,上面陈列着瓷器、玉器、青铜器等文物,不少都是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真品。地下室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留着寸头的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目光锐利地盯着两人,正是“鬼手”。
“这位就是苏小姐吧?周会长跟我提过你。”鬼手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听说苏小姐是清圆阁的传人,鉴定眼光独到,怎么会突然对汉代金属器感兴趣?”
“纯属个人收藏爱好。”苏清圆从容不迫地走到一个古董架前,拿起一件汉代青铜剑的仿品,“鬼手先生这里的东西确实不错,但这些都是市面上常见的仿品,我想要的是真正的稀世珍品——比如汉代青铜镜。”
鬼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苏小姐果然识货。青铜镜确实是汉代珍品,但价格不菲,而且货源难得。不知道苏小姐想要什么样的青铜镜?”
“最好是诸侯王级别使用的,纹饰精美,保存完好。”苏清圆放下青铜剑仿品,目光直视鬼手,“我听说,去年年底有人在你这里出售过一面汉代青铜镜,不知道鬼手先生能否牵个线?”
鬼手的脸色微微一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住眼中的警惕:“苏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古董交易讲究一个缘字,那位卖家是匿名交易,我不方便透露其信息。”
“我可以出双倍价格。”苏清圆语气坚定,“而且,我还能帮你鉴定几件存疑的古董,算是附加条件。”
鬼手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陆时衍站在苏清圆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地下室的环境。地下室的通风口很小,角落里安装着监控摄像头,几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眼神凶狠,显然是鬼手的保镖。他注意到,鬼手的指尖有明显的老茧,虎口处还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像是被古董上的棱角划伤的,而且他喝茶的姿势很特别,手指捏着杯沿的方式,和盗墓者握持洛阳铲的姿势有些相似。
就在这时,鬼手忽然开口:“苏小姐,如果你真有诚意,明天这个时间再来。我需要联系一下卖家,问问他是否愿意出手。”
“可以。”苏清圆点头,“但我有一个条件,交易时我要亲自验货,而且必须确认文物的来源合法。”
“放心,我鬼手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讲究的就是诚信。”鬼手笑了笑,示意山羊胡男人送两人出去。
离开地下室后,两人沿着小巷快步走出,直到回到主街的人流中,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苏清圆压低声音问道。
“鬼手有问题。”陆时衍沉声道,“他的指尖老茧和虎口疤痕,符合长期从事盗墓或古董走私的特征。而且地下室的监控摄像头位置很隐蔽,门口的保镖腰间有明显的凸起,应该携带了武器。更重要的是,当你提到青铜镜时,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说明他对这件事很敏感,很可能知道卖家的真实身份。”
“我也觉得他不对劲。”苏清圆点头,“他说卖家是匿名交易,但我提到青铜镜时,他的反应不像是单纯的不知情,更像是在刻意隐瞒。而且,地下室里的几件古董,虽然看起来是真品,但纹饰和工艺都有‘玄铁斋’造假的痕迹,说明他很可能和‘玄铁斋’有勾结。”
两人走到停车场,陆时衍打开车门,让苏清圆先上车。刚关上车门,陆时衍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转身看向身后的小巷口——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们的车,看到陆时衍的目光后,立刻转身溜走。
“有人跟踪我们。”陆时衍脸色一沉,迅速上车发动引擎,“应该是鬼手的人,他对我们还是不放心。”
汽车驶离潘家园,苏清圆回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那辆跟踪的黑色轿车还在不远处。“怎么办?他们一直跟着我们,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别担心。”陆时衍冷静地转动方向盘,拐进一条岔路,“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甩掉他们。而且,被跟踪也不是坏事,至少说明我们的伪装没有引起怀疑,鬼手很可能真的会联系卖家。”
他凭借着对市区道路的熟悉,连续拐了几个弯,最终将车停在一处隐蔽的停车场。跟踪的黑色轿车果然没能跟上,消失在了车流中。
“现在怎么办?”苏清圆问道。
“明天按时赴约,但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陆时衍沉声道,“我会让赵刚带一队人埋伏在地下室附近,一旦发现魏长风或‘玄铁斋’的人,立刻实施抓捕。你负责和鬼手周旋,确认青铜镜的真伪,同时试探卖家的信息。”
“好。”苏清圆点头,“不过,我觉得鬼手不会轻易让我们见到卖家,很可能会用替身或者中间人居中传话。而且,青铜镜很可能就是定魂玉璧中的‘金’阵眼,上面一定有隐藏的机关或毒针,我需要仔细鉴定。”
陆时衍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的背包,递给苏清圆:“这里面有微型摄像头、录音笔,还有一个便携式检测仪器,可以检测出文物上的毒素和金属成分。明天你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立刻按下摄像头侧面的紧急按钮,我会第一时间收到信号。”
苏清圆接过背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陆时衍已经为她考虑得面面俱到,这种被人悉心守护的感觉,让她格外安心。
“你也要小心。”苏清圆看着陆时衍,眼中带着一丝担忧,“鬼手的人都有武器,埋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有分寸。”陆时衍笑了笑,眼中带着自信,“我当了这么多年法医,见过的危险场面不少,不会有事的。”
两人驱车返回清圆阁,刚进门,苏清圆就接到了周会长的电话。
“苏小姐,不好了!”周会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我刚刚收到消息,魏长风出现了!他昨天在潘家园露面,和鬼手见过面,而且他手里确实拿着一面汉代青铜镜!”
苏清圆和陆时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与警惕。“周会长,你确定是魏长风吗?”
“确定!我有个朋友在潘家园做生意,认出了他。”周会长说道,“魏长风现在改头换面,留了长发和胡子,但我朋友当年和他打过交道,不会认错。他和鬼手在一家茶馆见面,聊了很久,看起来关系很密切。”
“太好了!”陆时衍沉声道,“这说明明天的交易,卖家很可能就是魏长风本人,我们终于可以瓮中捉鳖了!”
苏清圆却眉头微皱:“魏长风这么狡猾,会不会故意现身,设下陷阱等着我们?”
“有可能。”陆时衍点头,“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就算是陷阱,我们也要闯一闯。只要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一定能抓住他。”
当晚,两人在清圆阁仔细研究了魏长风的档案和“玄铁斋”的作案手法,制定了详细的抓捕计划。苏清圆整理了汉代青铜镜的鉴定要点,尤其是定魂玉璧可能存在的隐藏机关和毒针位置;陆时衍则联系赵刚,部署了埋伏的警力和抓捕方案,确保万无一失。
深夜,清圆阁的工坊里依旧亮着灯。苏清圆坐在案台前,看着桌上的汉代青铜镜资料,忽然抬头看向陆时衍:“你说,魏长风为什么要亲自出面交易?以他的谨慎,不应该这么冒险。”
“或许是因为青铜镜对他来说太重要了。”陆时衍沉吟道,“定魂玉璧的五块碎片,他已经拿到了三块,剩下的青铜镜和彩陶俑是打开古墓的关键。他可能急于集齐五块玉璧,所以才亲自出手。而且,他可能觉得我们还没有查到他头上,低估了我们的实力。”
苏清圆点头,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魏长风作为“玄铁斋”的核心成员,狡猾多疑,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这次的交易,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出售青铜镜,还有更深的阴谋。
“不管怎么样,明天我们都要小心行事。”陆时衍看着苏清圆,眼中带着坚定,“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清圆看着他,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知道,无论明天遇到多大的危险,陆时衍都会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面对。法医的冷静严谨与修复师的细致敏锐,将在这场关键的交易中完美碰撞,为揭开“玄铁斋”的阴谋、抓捕魏长风迈出重要的一步。
夜色渐深,清圆阁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两人并肩坐在案台前,目光坚定地看着桌上的计划,等待着明天的决战。他们知道,这不仅是一场抓捕行动,更是一场智慧与勇气的较量,而他们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