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反对英勇就义的,”凯撒扶额长叹,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深吸口气,放缓语调说:“但你的做法让我感觉是被二战时期的东亚疯子给绑上了自爆战车!我他吗一点也不喜欢你们狗草的‘玉碎’战术!”
“我可以死,但不能这么屈辱!”
“这场战斗之后蛇岐八家还等着我去主持,所以我不会死在这里,凯撒君你也不会死在这里。”源稚生的回答冷静如铁,甚至音调都没有半点起伏,“我没有拉着毫无心理准备的朋友共赴黄泉的习惯。”
……
海沟2号的下潜速度保持到了一个匀速状态。失重感消失,外面漆黑一片,若不是玻璃外那三头围绕他们的巨大黑影若即若离的永远“吊”在一个范围内,凯撒都以为他们停止了下潜。
“我的言灵是王权,即使没有海沟2号的耐压仓,只要处在我的言灵范围之内,凯撒君你也会安然无恙。”
凯撒恍然,难怪源稚生敢拉着他直接跳海。要是凯撒葬身海底,加图索家族躺在休眠仓里的老家伙们绝对会让整个日本给凯撒陪葬。
加图索家族之所以放任凯撒来日本执行这么个危险的任务,是因为他们觉得有路明非保底,处理未涉及到龙王的战斗肯定是手拿把掐。丝毫不清楚,这里的“路明非”早就不是他们所熟知的那个杀神了。
诡异的歌声突然透过金属舱壁传来,在密闭空间里扭曲成嘶吼与杂音的回响。
“见鬼!尼伯龙根!”凯撒高呼。
他们所在的深度是4000多米,距离迪里雅斯特号失联前观测到的龙族遗迹分明还有一半的路程。尼伯龙根会在这里出现,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什么都没有,只是温度降低,这就是尼伯龙根?”源稚生瞥了一眼指数表,外界的温度已经从2c降低到了-67c。一部分海水正在结冰,但那些冰丝在水流的冲击下很快解冻,让人分不清这里的水到底是冷是热。
那三道一直伴随他们的巨大黑影消失了,仿佛是迎宾侍者已经完成了主人交代的使命,止步于主人所在的会客大厅之前。
“是的,”凯撒颔首,“我一直以为那三头跟随我们的龙血生物是为了袭击我们,却忽略了它们所组成的符号意义。”
“它们的排列是一个圆环。”
源稚生微微颦眉。
他对尼伯龙根没什么了解,有限的知识也仅来源于在本部进修时洛特教授的讲课,他只知道尼伯龙根本质上是龙族炼金术的集大成之作。至于尼伯龙根遵循什么原理,内涵何种规则,源稚生对此一窍不通。
他突然想到了迪里雅斯特号下水前,执行部部长施耐德发出的警告。
“你的意思是……它们构成了一个窗户……或者说……门?”源稚生的语气充满犹疑,“可那三头生物一直环绕在我们上方,我们并没有经过它们。”
“言灵·逆,位于言灵序列表第7位,它的效果就如同字面意思,逆转,或者说颠倒。我们跟那些龙血生物没有任何接触,我们透过玻璃看到的一切都是最终的视觉呈现。我们以为我们没有穿越‘门’,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其实就在穿越它们。”
“总之……我们已经进入了尼伯龙根,这代表列宁号已经是我们鞭长莫及的东西了。想闯出这片尼伯龙根,或许需要我们干掉里面的主人。”
凯撒试图通过电缆联系须弥座,结果如他所料,讯通里只剩下杂音。
“你的言灵能顶住外面的严寒么?最坏的情况,我们要顶着更冷的温度操刀子上。”
源稚生摇头,“王权可以改变引力的物理规则,但并不能改变事物的性质。寒冷的本质是物体低速率的低平均动能,也许王权开发到最终阶段可以对那些分子造成影响,但现在我并没有改变物体运动动能的能力。”
凯撒挑眉,“也就是说我们唯一的升温手段只有引爆海沟2号?”
源稚生沉默了几秒,缓缓吐出一口白雾,短短几分钟,海沟2号的内舱竟也开始受到了极端低温影响,“是的,这是我能实现的升温手段。但我不建议立刻这么做。”
他指了指仪表台,那个显示下潜深度的表并没有停止,他们依旧处在下潜状态。
“海沟底部有不少火山。虽然我并不清楚为什么进入尼伯龙根之后我们还在下潜,但随着深度增加,我们越接近海底火山,海水的温度也会越高,那是天然热源,远比引爆海沟2号更安全高效。”
“但你能想到的东西我觉得把我们拖进这里的龙也能想到。”凯撒反驳,“你的路我们可以试,但最好别抱有太大的期望。
“听说过格陵兰冰海事件么?”
“学院出动的精锐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个学生和带队教授活了下来。那个教授就是现任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源稚生答。
格陵兰事件相当出名,但凡跟学院有关的群体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
“当时的学生在通讯器里交流,他们在水底发现了一个门。随后通讯中断,不管施耐德教授如何呼喊通讯器里都永远只有那个诡异的心跳。”
“施耐德教授意识到出了问题。于是更换潜水设备亲自下潜。”
“当他潜到某片区域时,那里的规则被心跳的主人强行修改,无数冰丝凝结成冰片,再集结成巨大冰块……”
“海水温度降到了零度以下。具体是多少没有人知道。他只是吸入了一口冷气……就是这么个不经意的动作几乎要了他的命。”
“你现在看到的那副宛如僵尸的身躯全都是拜此所赐。他的血统等级是A,当年也是学院里风光无限的年轻精英。”
源稚生沉默地消化着这道突如其来的秘密。
他并不纠结凯撒从何得知这些机密,反而从他的简述里听到了危险重重。他们若毫无防备离开深潜器,很可能迎来跟施耐德教授类似的命运。